出了沐府，沐言拔地而起，化作飞虹，一闪而逝，留下了刚追出来的沐瑶，一脸担忧之色。

“小言子……”沐瑶原地跺了跺脚，一脸焦急之色，对着空中喊道。

旁边，一袭白影缓缓凝聚。

“让他自己静一静吧。苦要吃，错也要面对，有什么样的内心，才配拥有怎样的实力。毕竟，他现在还有时间……”

沐瑶听的一头雾水，但她知道，是为他好，便茫然地点了点头。

抬头再望去，漆黑的天空，繁星点点，已经没了沐言的踪迹。可心里还是担心的不行，沐瑶转身，来到沐府大门口，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双手托脸，静静的看着天空，无声无息间已经泪流满面。

“唉……”白色身影叹息一声，缓缓消失。

……

随便落于一座山头，沐言开始漫无目的行走在草木之间，与荣亲王聊天，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深秋，霜降。

上半夜草尖、树梢已经挂上了点点露珠，晶莹剔透。

打湿了沐言衣裳下摆以及裤脚，沐言现在脑中混乱，浑然不知，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家族传功、离城传功、关城传功……桩桩件件，详细画面在脑海中一遍一遍浮现。

如今破境之人怕是有百余人，且大多数是成年人，苦了半辈子的成年人。

试想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夜之间有了仙人一般的实力，立于万人之上。曾经的生活中有欲、有怨、有恨，放纵的念头只要开了个头，只怕能克制得住，守住本心的人少之又少。

沐言想到了那些无辜却受到迫害的人。

有多少人生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恨，恨杀了自己的那个人，肯定也会恨自己。

你对我，恨过来；我对你，恨过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反复恨来恨去，又会有多少人牵扯其中，纠缠不清。

但是，你害我在前，又要让我不恨你，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也没有那样的道理，自古都没有。

所以，你们要来找我报仇，好像也没有错。而且，我好像也不能还手，还了手，岂不是错上加错？

想到这里，沐言心虚的扭头，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寂静的可怕，没有风声，没有虫鸣。

没有娘亲陪着长大的孩子，最怕鬼了。

少年，如今十九岁。

经历过数次生死危机，少年从没有害怕过。

今晚，少年害怕了。

心念刚起，恐惧便如决了堤的河水，奔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少年浑身颤抖，竟是一步也迈不出去。他踉踉跄跄，走向最近的一棵树，哆哆嗦嗦举起手臂，颤抖不停的手掌撑在树干上。

缓了几息，少年猛一转身，后背重重靠在树干上，身体慢慢下滑，直到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双臂伸展，紧紧抱着蜷缩而起的双腿，脸庞压在膝盖上。

少年人委屈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一大滴一大滴不停的顺着眼角落下，流满整个脸庞。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