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你两个在那里嘀嘀咕咕作甚哩?”
正当孙猴子与黑熊精聊得兴起,骑在马上的秃驴唐僧已颇不耐烦,策马行到近前。
各怀鬼胎的徒儿两个赶紧打住,齐齐转身看向唐僧。
收起眼中狡黠,满脸都是乖觉。
孙猴子忙尖声细气地道:“师父呵,俺正与二师弟商议,日已黑尽,是不是要进这庄子化点斋饭、借宿一宿哩。”
黑熊精也打躬作揖,附道:“是啊师父,大师兄担心这庄里会有古怪,怕俺们着了道儿,这才犹豫,欲留俺在此护着您,他先进去探探风声。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如此黑咕隆咚,早已伸手不见五指。
唐僧睁目看去,只看到远处虽有房舍,但一不闻鸡犬之声,二不见灯火闪烁,寂静得可怕。
有此,心中也有四五分害怕,于是道:“如此这般,倒也是个法子。只是悟空要快些则个,为师赶了这一日的路,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哩。”
“师父宽心,俺老孙去去就来!”
见唐僧同意,孙猴子说了句,提着棒踮着脚,径往庄内行去。
这厢,黑熊精将唐僧扶下马来,就在大槐树下坐定。
唐僧一边捶着腿儿,一边对黑熊精道:“悟能啊,这一路,倒是辛苦了你哩。”
树上的朱刚烈听到唐僧唤黑熊精为悟能,心中想笑:“熊悟能,倒也有趣。”
不消说,这定然是观音菩萨见自己不肯加入取经队伍,连那悟能的法号也收了给这黑熊了。
黑熊精见唐僧如此说,摸着脑门嘿嘿笑了两声,谦逊道:“师父说的甚话,俺既然得蒙菩萨点化,护你去往西天取经,也是一场功果,哪里敢言个辛苦二字。”
唐僧闻言,不自禁地转了下头,见远处黑乎乎浑没半个人影,这才重又转头,看向黑熊精,喃喃道:“倒是你这熊莽子好说话,不似那猴头般奸滑。”
这话落地,树上的朱刚烈便已觉出点异味来。
而黑熊精也眨了眨眼,心道这秃驴看着老实巴交慈眉善眉,却也是个爱耍心计的小人哩。
他说这话,岂不是在褒一个贬一个,似要将自己拉到一边的意思?
“有趣,着实有趣。”
心头暗笑了一阵,面上却装作憨傻可掬,笑道:“师父哪里话,大师兄向来辛苦,化缘是他,探路是他,降妖打怪的也是他。独独说话有些不中听,多有冲撞师父处,您莫计较于他。”
“呵呵——”
唐僧浑没想到,之前被那猴子打得头破血流脑浆子都快崩裂的黑熊精,此刻竟然会帮着孙猴子说话,根本不上自己道儿。
只得呵呵干笑两声,随口道:“这倒也是,他自言曾是齐天大圣,闹过天宫,想来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如今沦落到要在为师座下牵马拽蹬,委实有些屈才了。对你我言语虽多不善,也能理解,也能理解。呵呵——”
得,听这意思,唐僧这是将黑熊精绑在了一块。
世人常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何况,现在是人妖混杂呢?
黑熊精已揣度了几分唐僧的心意,却不想接他话茬。
当初在黑风山与那猴子大战一场,最终不敌,只能屈居师弟,自此已失了许多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