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虽然不知宁坚知道与否,但总归是要告诉他一下的。”
宁墨将伯娘写的那封信收好,又带了一副地图,这才出发。
一人一马快马加鞭,靠着袁方的手信才出了城,一路奔波好不容易在子夜时分到了大营。
但让宁墨没想到的是——
大营门外,值守的士兵一脸严峻,手中的长枪枪尖斜斜对着宁墨,面色冷酷:
“大小姐,军营重地,擅闯者斩。你若再往前一步,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宁墨勒住马,再次扬声禀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几位兄弟,我知圣上如今下令,诸位值守不易。但我确有要事在身,必须见宁将军一面不可。”
值守的兵士是生面孔,宁墨之前并未见过,听了宁墨的话后,依旧不为所动:
“还请大小姐不要为难我们。不然咱们只能兵戈相见了!”
宁墨冷冷扫了他们一眼,驾着马离几人又远了几丈。几人见她这番动作,才将手中的长枪往回收了些许。
“既然如此,那请宁将军出来与我一叙可否?”
“大小姐!我等知晓你们父女情深,如今军中还有贵客,主将接待尚且分身乏术,哪有功夫由你折腾!”
为首的士兵冷冰冰地吐出几句话,很是不屑地瞥了宁墨一眼。
看来上峰说的果然没错,这年头,有人批身甲胄就开始妄想自己是战神了!哪怕是将军家的女儿,都想踩着父亲往上爬!
要真是任由她爬上去了,那还了得!
宁墨看着他,微微一摇头,便再也没给这人一个眼神,一打马,便干脆利落地走了。
【大佬,你只是离开了这么一段时日,军中怎么就这般...乌烟瘴气...】
宁墨轻轻嗤笑一声,值守的士兵看来全都换了,如今个个都是听别人命令的。
想到伯娘信中写的因由,宁墨心中的冷意更甚——
这样的一个朝廷,不知原主和她爹为何还会一门心思地精忠报国。
如今朝中个人有个人的心思,几位皇子也都各怀心思,结党营私,已经将手伸到了军营来。
王副将被提拔上来,是三皇子一力主张的,但带来的谋臣中,还有四皇子的人...
现在看来,两位皇子想来都是知道她和宁坚对太子的态度了,因此直接将她当做了仇人来防备。
宁墨没有说话,只是骑着马赶路。如今军营这一圈是进不去了,只能想想别的办法。
实在不行的话,倒是可以让花生出马,随便化成个什么小东西,将信件给宁坚带过去就行。
宁墨心中入神,正在揣摩着前因后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
听起来,似乎喊的还是她的名字。
来人似乎也有所顾虑,声音并不敢放开,只能叫一声名字,便大喊几句“等等我”。
宁墨停了马,选了个无人的树下,等着那人追上。
马蹄声由远及近,果然如857汇报的那样,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
宁墨刚在门口吃了个硬钉子,心中已经把这档子归到了太子身上,又一想太子也是天家人,对太子的脸色自然算不得和煦。
生硬之中还透着生疏,很是公私分明的样子:
“见过殿下。殿下深夜前来,想必是有要事?”
太子听着宁墨不冷不热的话,气还没喘匀,只觉得心中像是挨了一顿揍,让人浑身发疼嘴里发苦。
“我...我听人说似在营外见到你的影子,起初以为是假的,料想你回京去了。后来还是出营一看。”
“这才知道值守的那几个王八崽子将你赶走了,顾不得责罚他们,我就追了出来...”
“这次我骑马可快了,身后几个校尉都没追的上我,饶是如此,还是跟在你身后大半天,你才听得到我的喊声...”
“想来你已对军营寒了心...换做是我,恐怕也会有同感...但我还是想说...”
眼见话唠的太子开始绕来绕去,扯东扯西,宁墨的表情更是逐渐冷了下来。
看到宁墨脸上连笑意也渐渐隐去,太子心中更有些不是滋味,一紧张,话便越说越多。
“你暂且忍耐些时日...只要...只要我...一切便会清明起来的。”
太子有荣登大宝点心思宁墨并不意外,毕竟这就是储君的使命,意外的是太子竟然这番话都敢对她说。
宁墨抬起手,止住了太子接下来的话头,正色道:
“殿下,如今的形势想必你也清楚,那个位置并非唾手可得。若想一切尽随你意,恐怕你还要多花些力气。”
太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点完头又意识到这是在夜里,就算他点头宁墨也看不到。
于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然也。”
“宁墨一介女流,帮不上您什么忙。若是殿下追出来只为对我解释,这番好意宁墨心领了。”
“若是想让我为您筹谋,只怕在下难当大任。”
“倒是宁墨还有个不情之请要劳烦殿下。这封信,烦请您带给家父。内容重要,您若是心中疑虑,也可展信一观。”
太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絮絮叨叨说了一通。
因此只沉默地接过来信,答应了下来。
宁墨对他行了一礼,就头也不回地驾马离开了。
【大佬,太子也是好意,你为何如此...】
857也觉得奇怪,大佬平日没有这般不近人情,哪怕心中怨愤,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的。
但是今日的宁墨比以往都要沉默,方向也并非是云城,而是转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857的问题出口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被搅拌进浓黑的夜色。
只有耳旁呼啸而过的北风,算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