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span尚书令王允之言是,如今山险虽平,却不可阖关自守,关西贫困,关东富庶,自世祖以来便是如此,更始自南阳灭王莽,光武从河北而平天下,正是这个道理。如今南阳乃天下第一大郡,拥口三百余万,为袁术所窃。而孙坚已死,袁术麾下,无善战之将,正当遣军攻之,而后南取荆益,以强秦之势,必能胜之。只是南阳乃光武帝乡,名族云集,当择高士为帅,故而他推举新任执金吾士孙瑞为南阳太守。
光禄大夫杨彪之言是,如今太师奉天子之令以讨不臣,正当广除奸贼之名,另遣忠志之士,再予郡守之重任,委以军国之大事,与贼子战之。若有取胜,则朝廷正可东出,便是不胜,叛军也当大受其扰。
这三言皆有可取之处,但董卓并不满意,以为想以此平定天下,总是有所不足。他见皇甫嵩在一旁沉默不言,便问他道:“义真,以你之见,我当如何举措?”
皇甫嵩本想韬光养晦,但董卓细问起来,他也不便沉默,只好说道:“以在下之见,明公若要平定四海,如今之策,唯有西抚诸戎,招纳韩马,南诏巴蜀,供以军资,而后主平晋地,方能重一华夏。”
董卓闻言颇有兴致,他再问道:“义真且细说之。”
“禀明公,朝廷如今仅据关中一隅,却养兵十万,实非长久之计。因此朝廷用兵,需得以急鼓狂戈,速平群小,盛诛蜂逆。明公若攻陇西,诸羌虽散,难以骤定,明公若攻汉中,秦岭天险,不可轻逾,而关东之贼,如今势大,又难以争锋。唯有并州有异,正是明公用武之地。”
“如何用武?以义真之言,并州山险环绕,皆是坚城,如何能速破?”
“此非众前明言之事。”
董卓顿时令宴席如故,他则与皇甫嵩到别院内交谈。皇甫嵩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说道:“并州虽有山险无数,实则人心不定。毕竟河东为其新下,匈奴本乃朝廷属国,其中又有白波等黄巾余孽,如何能与刘陈一心?只要明公先平西南两面,再将并州诸郡一一招揽,分而化之,便能一击攻取并州。”
“义真且试言方略。”
“陇西群小,胸无大志,太师可以高位迎之,则其自然欢喜,祸弥顿平。而刘焉重用巴蜀贾龙、任岐,方才安坐益州,虽奉朝廷之命,仍有不臣之心,太师可令一蜀地高士,以益州之事诱劝贾龙,则益州不足虑。”
说完西面与南面,皇甫嵩再说并州事宜:“而河东之地新附陈冲,我等只需以盛兵威吓便可,所需用心的,乃是白波与匈奴之事。匈奴如今为刘备所遥控,麾下多见匈奴狼骑,我攻大阳之时,极为棘手。”他语气稍顿,显然是回想起战事,“可匈奴本乃朝廷属国,朝中可遣一匈奴旧识,晓之以大义,令匈奴反复。”
董卓颔首赞成,他笑道:“人选我一有了,只是白波之事如何?”
皇甫嵩闻言,露出得意的神色来,笑说道:“这便是天意庇佑朝廷,在下在弘农大破白波时,幸斩贼首郭大。郭大一死,想必对白波军心震撼极大,白波一军地处险要,毗邻离石,此时又群龙无首,正是我等乘虚而入,将其招揽的大好时机啊!”
这一言令董卓犹如拨云见日,他为之拍案大笑,紧握住皇甫嵩的双手,高兴道:“若此番事了,我能成千秋之霸业,皆是义真之功!此番事宜,我便尽数交予你了,事成之后,义真便是想裂土封王,又有何难?”
皇甫嵩露出苦笑的神态来,推辞说:“为国效力,何敢念赏呢?只愿明公能效霍光之故事,使神器幽而复明,社稷危而复安,在下也就无所求了。”
董卓本想让皇甫嵩再次做征并统帅,但见他如此神色,不免心中有了犹豫,于是私下里又去问李儒的意见。
李儒说:“在下此前推举车骑,乃是形势危急,无人可用,非车骑不可。但如今车骑位置微妙,又深得将士爱戴,如若再让他平叛立功,太师将赏无可赏,太师若想善终,不如启用徐荣为妙,他善断形势,为人谨慎,从无大败,太师让他做事,想必也放心得多。”
董卓颔首抚须称善。
由是按他谋划,令徐荣总领讨并事宜,徐荣接受命令后,先以张济负责联络白波事宜。张济再以其属吏李贽为使,扮作商人,秘密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