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辞看着围过来的人群,他们变形,丑陋,肮脏的身体中求生的意志在跳动,火和光芒在他们的心中燃烧。
如此他在心里总算认同了这些人,是人,他们是一样的生命,但随之而来的巨大压力让他有一些畏缩。
现代人和野人之间,双方会把对方当同族吗?答案是未知的,因为个体的差异就摆在那里。
像光但心他被那些族人给吃掉,乐辞原本对这里的人心底也有一股傲慢和轻视,作为当局者的自己,都没有丝毫察觉这种心态。
用未知的手段治疗动物,或许没什么心理压力,用在同族身上,必须慎中又慎。
“大叔,你们这里能找得到寄生的魔兽吗?”
“不行,这两天我已经出门把附近所有的魔兽都清理了,剩下的一些太远,太难缠了,”
乐辞走到其中一个比较严重的病人面前,对方也还算身强体健,状态比其他人稍微好一点,意识还清醒。
“大叔,我想使用自己的能力尝试一下,可能会失败,也可能会成功……”
“我明白,你尽管放手去做,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护着你的,”
不管是治疗中的突发事故,还是治疗失败后死亡引起的连锁反应,他身为首领,既然说到了就要做到,
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先祖们处理寄生的唯一一个方法就是把所有被寄生的人都推入火坑。
哪怕是深渊里的植物,也无法承受觉醒者们施展出来的火焰,
“那么,枯萎吧”
鬼车的羽翼在他背后展开,上面无数双眼睛睁开了视线,它们把目光牢牢的钉在地上的病人身上,
翅膀上面滴答答的流淌着血液,在落到地面前消失在空气中,
乐辞眼中的红瞳变得如同水晶一般,一枝干枯的箭矢出现在他的掌心中,
世界树·枯萎
就连世界都会枯萎,更何况是别的,他所要做的就是特化鬼车的能力,杀死对方体内魔蒲种子的生机,
可是这个度太难以把握了,他只是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稍有差池,都会导致他亲手杀死病人,
隔着几步,用箭矢划开对方的皮肤,他的诅咒和箭矢上湮灭的特性,抑制着对方身体里种子的生长,还有自身的生机,
“罪己诏,祸苍生”
把自身的血统激活到极限,鬼车对生命的诅咒让附近的深渊人都觉得难受,他们确实有抗性,但也没有办法长时间抵挡。
“如果你的生命足够强大,如果你的意志足够坚韧,就请你战胜它!”
尽管知道对方听不懂他的话,乐辞还是说了,这也是对他自己说的,他也需要足够的勇气和信念来完成这一场特别的手术。
从紫姬那里出来之后,他对身体的掌控能力增加了不少,
诅咒凝聚成肉眼可见的红线,千丝万缕的把对方的身体包裹,由内到外。
它们沿着对方身体里的根系一路穿梭,穿过了每一寸骨血,把寄生的种子连同细胞和肉体一同摧毁。
多少年都未曾使用的声带中传出了对方的哀嚎,许离火眼疾手快的拿了块石头堵到对方嘴里面,免得对方把自己咬死。
诅咒沿着肝脏的内壁一路攀爬,种子寄生并没有够到心脏壁的位置,跳动中的心脏迸发出的血液一直推拒着它们,
那个病人身体表面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衰老,这可是鬼车的诅咒,足以轻松杀万年的棘冠蛛王,虽然特化成了针对植物的特殊病毒,但也还是会对正常生物产生巨大影响。
快一点,再稳健一点,不要着急……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乐辞身上,许离火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气息,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邪魂师,
以前每次遇到这种邪恶的气息就没有好事,导致他们的族人极致的排外,
在角落楼梯口那里,两个一大一小的脑袋从那里探出来,这种时候没有人去在意他们。
光把阿弟的头又压低了一点,阿弟对鬼车起的反应太大了,
明明以阿弟的知觉,相处了这么久不可能这种时候才发现鬼车是邪魂师,
光觉得对方应该只是像深渊民一样,天生能力就比较倾向黑暗的一方,只是使用特殊能力之后才会导致气息上产生转变。
化为红线的诅咒,沿着对方的脉络最后延伸到了大脑,这里是最需要细致处理的地方。
魔蒲种子伸出神经末端,攀附在脑髓和大脑的内层上,以此来控制被寄生者的神志,
乐辞额头上浮现了一滴滴的汗珠,在其中一滴汗水快要落入眼睛的时候,被人眼疾手快的用一块熟悉的布料给擦掉了。
光拿着手里干净雪白的衣服退到一旁,被父亲用眼睛狠狠的瞪了几下,
你这臭小子不是让你回去了吗?非得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要保护大家,
两个人用眼神无声交流的,这种时候阿弟也懂事的安静下来,他像一只狗子一样蹲在一旁就这么看着大家,
他手里的衣服还是乐辞给他的,对方送给他储存器的时候,往里面放了挺多生活物品的。
光不舍得用,用在对方身上却不含乎,
“啊!”
在病人的一声惨叫过后,乐辞把诅咒收了回来,他脸色很难看,
他成功了,可是他也失败了。
眼前的人心脏还在跳动,许离火得到他的允许之后,上前检查发现所有的种子都已经杀死了。
忽略对方衰竭的身体,病人睁开的眼睛中没有了神采变成了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病人被他治成了傻子……
这个认知让他一阵挫败,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光,他说了一声对不起。
光有一些疑惑,他走上前来用干净的衣服把乐辞满头的汗水都给擦掉。
“可以啊,你小子居然真的把人救活了!我得好好犒劳一下你了,快快快,我们去看别的病人,”
许离火脸上不是装出来的笑,真的很好了,这个结果,比起死亡,而且对方只是脑损伤受挫,在这个世界又不是没有修复的可能。
看到有人被救活了,那些深渊人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惨状,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家人也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活着,
要活着,
这是从他们出生起就刻在骨子里的字,语言和文字早已消失,但那一股渴望还是永远无法抹去的传承了下去。
“我真的可以吗?”
乐辞看着自己的手掌,内心的那一点动摇很快就被大家的期盼打跑。
“鬼车,不要有压力,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光第一次说了这么流畅的话,他就这么微笑的注视着乐辞,哪怕对方现在甩手离去他也不会生气。
“你知道你这样说,我就更不可能离开了吗?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乐辞调笑了一下气氛,把目光投注在更多的人身上,
“没想到啊,一直为世间带来灾祸和战争的鬼车,也有能够拯救别人的一天,帝天,你的算盘可能要落空了”
“‘我’不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