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逸杀完人,抬眼一看,便看见小宫女喜欢的美人吓得脸色煞白,看着他的目光活像是看着什么恶鬼。
竟还有一个大男人被吓晕了。
本来他觉得杀人只是平常,但看见他们如此反应,又想到这小宫女并不喜欢看见他杀人,顿时心口一窒。
竟有些不敢回头看那小宫女的神色。
她是不是也像这个女人一样,看着他的眼神只剩恐惧和厌恶?
苏晚没想到有一天看见这暴君杀人并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有些帅。
殷红的鲜血溅了一两滴在他略带苍白的脸颊上,看起来就像是雪中红梅,透着些孤傲。
王苟身下蔓延的血缓缓散开,像一朵开得正艳的曼珠沙华。
再配上旁边摇摇欲坠的红衣美人昭昭,竟有些苍绝艳丽。
暗一早就习惯了看见暴君杀人,此刻表情连一丝一变化都没有,只是默默从船上捡起自己的佩剑,站在了一边。
萧景逸回过头,看着坐在原地似乎被吓呆了的苏晚,眉头紧皱。
苏晚眼神全都落在王苟手上的卖身契上,倒是一时之间没有发现萧景逸的神情变化。
她脸上露出些嫌恶,萧景逸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暗一是萧景逸身边呆得最久的暗卫,对萧景逸的变化非常敏感,只眼神瞟了一眼,便心中暗道要遭。
苏晚见滚了一地人,想了想直接站了起来。
在萧景逸的注视下缓缓往他身边走去。
“……若是害怕,倒也不用勉强。”看着苏晚面上的表情,萧景逸冷声道。
苏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谁害怕了?”
“你不害怕?”萧景逸紧皱的眉头渐渐放缓,“……他可是死在我的剑下。”
“我为什么要害怕?”苏晚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面上又露出嫌弃的神色,“我只是觉得他着实有点辣眼睛。”
辣眼睛?
萧景逸目光也落在了无头尸体上,因王苟实在太胖,倒在地上的身体像肉山一般,确实有点恶心,辣眼睛这个形容词倒也贴切。
他抿了抿唇,心中的不满全都在苏晚的一句话下烟消云散。
苏晚一点也不忌讳的蹲下身,伸出手指从王苟的手中嫌弃的扯出昭昭的卖身契。
萧景逸见她脸上真的一点害怕的神情都没有,现在还有闲心那卖身契,彻底放松了。
卖身契一到手,苏晚便站起来,走到瘫软到地上的昭昭面前,蹲下身把那张卖身契塞进了她的手里,昭昭的手一片冰凉,但皮肤柔滑白皙,倒是真的挺好看。
“他已经死了,你不用害怕。”苏晚冲她露出一个笑。
昭昭有些发愣的看着她,眼睛里还带着泪光:“……死了?”
“卖身契你自己拿好了,去留你自己决定,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既然那人自己找死,苏晚也不介意帮一帮美人。
手中的卖身契薄薄的,昭昭愣愣的看了一眼,突然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苏晚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人难过的时候若是不去安慰她可能自己哭一哭就结束了,但若是有人去安慰,往往会更加难过。
昭昭一个忍不住,扑在苏晚怀中便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长得漂亮,扑进苏晚怀中时像是带着一阵香风,柔弱无骨的,让苏晚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谢、谢谢姑娘,但是、但是王苟可是左侍郎的儿子,我即便拿回了卖身契,可能……”
“呜呜呜……”
苏晚拍了拍她的肩膀,缓缓安慰:“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你不用担心王家报复,不过你自己有什么出路吗?”
“真、真的吗?”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的,仰头看着苏晚。
“嗯,具体不好解释,不过我相公会处理的。”苏晚说。
“我、我有个自赎身的姐妹,在城中开了一间胭脂铺子,我若去找她,她不会拒绝的。”昭昭擦了擦眼泪。
“那好,卖身契你自己收着,从此以后便是良人了。”
昭昭伏在苏晚怀中,只觉得遇见这姑娘真是自己今天最幸运的事情了。
“抱够了吗?”
冷不丁的,萧景逸的声音落到了两人耳中。
苏晚叹口气,她现在是真的觉得萧景逸的占有欲有些过于强了。
昭昭有些害怕的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的从苏晚怀中退开:“姑娘和公子对昭昭有大恩,昭昭无以为报,日后若是有昭昭能办到的事情,昭昭绝对不会拒绝。”
萧景逸冷哼一声。
苏晚把昭昭从地上扶起来,转头走到萧景逸身边。
萧景逸面色阴沉,脸上的血迹都没有擦。
“别动……”苏晚伸出手去,大拇指落在鲜艳的血迹上用力擦了擦,萧景逸低头看她,眼睛里全是她的倒影。
血迹已经有些干涸,苏晚用了些力气才擦干净,做完这一切后,萧景逸的脸色果真更加松缓了。
真的很好哄。
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伸手挽住了暴君的胳膊,小声说:“相公要怎么处理这个人?”
“杀都杀了,还不满意?”
“他这番做派,还不是因为有个爹兜底儿,相公如此英明,自然不会姑息贪官污吏,对吗?”
她言笑晏晏,半点不掩饰自己对别人的算计,狡黠得直白。
“再说。”萧景逸道。
他嘴角微勾,并不像是不管的样子。
苏晚很上道,当即甜滋滋的说:“我就知道相公最厉害了。”
萧景逸侧过头冲着暗一吩咐:“把这腌臜东西的尸体扔到左侍郎门口。”
暗一抿了抿唇,知道萧景逸这是要给小宫女撑腰了。
骂谁不好竟敢骂圣上心间上的人,一刀砍了倒是便宜他了。
暗一打了个暗号,黑衣护卫拿头的拿头,抬尸体的抬尸体,直接上了那王苟刚刚下来时的船上。
随后强迫王苟那些落到湖水中刚爬上甲板的打手,让他们划船去了岸边。
云枕见那女子的相公竟然半点不怕,心中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逐渐升起。
这个人……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