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
张珂正了正神色,
“他叫方航,入伍才半年,没什么家世,他母亲是个老实巴交的种地农民。
“这小子呢,没什么见识,天天嚷嚷着说什么去边疆杀敌,去长长见识,我们都笑话他不知天高地厚。
边疆如同炼狱一般,每天都要提心吊胆过日子,或许下一刻命就没了,岂是他嘴里那等轻松的事情。”
“我们刚开始对他的印象也不好,认为他做事浮夸、虚浮,早晚会因为他的性格而死。”
谈到这里,张珂道,
“后来才知道,他这么想去边疆,是因为他父亲战死在边疆。”
苏毅黑色的眸子看着他,
“他听说边疆有个万英冢,想要找到他父亲的碑亲眼看一看。”
苏毅没有抬头。
张珂继续说到,“这次押送货物去边疆,这狗小子第一个报名,甚至背着一大堆的东西。”
“说是什么家里酿的酒,珍藏好久了,说那些边疆的战士肯定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我们又笑话他,狗小子,那边疆战士啥酒没喝过,你酿的酒还是什么稀罕物不成。”
方航当时停下,我们第一次见到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说,他爹就没喝过他酿的酒。”
“他还说,殿下也没喝过,等自己在边疆有了功名以后,一定亲自请我们殿下尝尝他酿的酒,是不是一等一的好!”
“可惜再也喝不到了。”
苏毅将他双肩上的背包拿下来。
背包已经湿润了,里面的酒瓶破碎洒满一包。
苏毅伸手去翻找着,终于找到了一小瓶还算完整的酒瓶。
看着他的姿势,一直在蜷曲着,死了也如此不舒服吗?
将他身体翻过来,才发现,他的怀里死死的抱着一枚旌旗。
血红色的,刻着苏的旌旗。
红的是那么的刺眼,刺眼到苏毅觉得会自惭形秽。
所有人都在看着苏毅的动作,甚至停下了涂药。
“他就是个蠢货!”
韬光怒道,“触手来先卷的时候,我们都知道实力差距太大挣扎不过,斩不断先护住自己才有机会翻盘。”
“方航他这个蠢货却找死,把触手斩断,爬上去抱住苏家车队的旌旗,说别的可以卷走,这个不行,他非要护住那个旗子,非要护住那个旗子。”
“他是猪吗,他是蠢货吗,他以为他是谁。”
韬光哭了,瘫在地上,“为什么去抢的不是我,他才十八岁啊,我会去的,他抢在前面充什么英雄。”
“他要去边疆的啊——”
“他爹死在边疆,他连死在边疆都做不到,死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谁会记得他”
“我们都死了,谁还会记得他,谁还会记得他为苏家拼过命,留了命啊——”
苏毅看着方航紧紧搂在怀里的血红色旌旗。
他将酒瓶放进自己腰间。
转过头去。
再也没有回头,没有去看方航。
苏毅站起身子,迈步出门。
他右手的长剑已经出鞘,寒意逼人,血气浓厚,他从未有过现在一样,这么想杀人。
“故事讲的很好。”
黑夜笼罩在他身上,按着剑柄,
“所以我要杀人了。”
张珂面容颤抖。
“大人,大人若是出去的话,能不能帮忙寻找一下我们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