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在于,赌输的人是你啊!”
江燃言辞凿凿的语气,直接把贾磊搞得有些惊疑不定。
他甚至觉得是不是内心太过紧张的缘故,导致将油青灰绿给看岔眼了。
刚把头转过去小小的弧度,余光就扫到了一抹灿然绿色,贾磊这才松了口气,旋即觉得有些好笑。
“愿赌不服输,可不是君子所为。”
说完这句话后,他赫然发现从江燃脸上,看不见任何恼羞成怒的情绪流露。
对方仅仅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便缓步走到了切割台前。
贾磊心里的紧张只持续了一瞬,旋即就刻意放松下来。
他自信就算对方抱着翡翠就跑,也不可能跑得掉。
何况能和他父亲口中那个推崇备至的朱先泽有关系的人,料想也做不出这种没品的事。
江燃端详着台面上的两块翡翠,眼中古井无波。
对于普通人来说价值千金的宝贝,搁在他眼中和毫无意义的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顶多算是色泽更为明艳一些的石头。
“燃哥。”谢天见他走到近前仔细查看翡翠,似乎难以置信的模样,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玻璃种满绿,很罕见的料子,价值远远超过他先前的报价。”
江燃侧目瞟了他一眼,令谢天话语声戛然而止的同时,轻声笑问:“玻璃种满绿,有吗?”
贾磊不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手指几乎戳在了翡翠的断面之上,语气莫名:“翡翠,绿的!看不见吗?!”
江燃并无理会他的意思,伸出一直背负在身后的右手,将大概占据六成五的那一块翡翠料子托在手中。
贾磊见他神色自如,想了想也没有出言阻拦,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江燃的动作,生怕这块上好的料子落在地上磕了碰了。
江燃眼神落在绿意盎然的翡翠切面上,即使没有阳光照射,也能看出这块翡翠是何等样的稀世奇珍。
他仅仅只细看了数秒,掌中九劫气劲便无形鼓荡,如丝如缕般渗入这块翡翠之中。
旋即看向神色紧张的贾磊,轻轻摇头,“看不见。”
眼见着事实摆在面前,还是在强词夺理的江燃,贾磊心中不由暗暗摇头,对他的评价一落千丈。
“燃哥,别……”谢天看到江燃的眼神,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奈何他话音尚未落罢,江燃手中的那块翡翠料子,便在九劫气劲的作用下,顷刻间化为齑粉,
洋洋洒洒的从指缝中溜走,很快便连丝毫粉末都未曾剩下。
贾磊面上的怡然自得在这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整个人的表情甚至比刚刚开出满绿时的状态更为僵硬。
他目光牢牢锁在江燃那只毫无瑕疵的手掌上,嘴唇都由于气愤和痛惜不停颤抖。
“你……你……”
贾磊的目光如同在看杀父仇人一样,简直恨不得让其血溅当场。
不过很快他的情绪就发生了变化,因为江燃悬在半空的那一只手,轻轻一探便将另一块小些的翡翠料子也握在了手中。
见到这和方才有些相似的举动,贾磊眼中的愤恨立时敛去,
整个人浑身一个激灵,举着双手安抚道:“别,别,有话好说!”
“你刚才答应的三千六百万我一分不要,你们的忙我也照帮不误,你可千万别再意气用事了!”
贾磊愤慨归愤慨,可他也很清楚,再不能控制住江燃的情绪,怕是小些的那块料子也保不住。
他双手虚抬,一脸的慌张无措,生怕江燃对他的态度不满意。
可惜从他答应要赌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事情便都容不得他做主了。
江燃掌中九劫气劲涌入翡翠之中,再度重现了方才的景象。
随着最后一缕灰烬从掌中飘散,他才颇为疑惑地开口。
“满绿玻璃种翡翠在哪?我没看见,不知贾老板有没有看到?”
贾磊此刻已无心理会他的询问,整个人如丧考妣的瘫坐在地,嚎啕大喊。
“完了!全完了!我的玻璃种,我的正阳绿!!”
江燃若无其事的看着他,情绪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轻声重复了一句话。
“愿赌不服输,可不是君子所为。”
贾磊这会儿嚎的可谓是惊天动地,根本就没有和江燃交流的意图。
他满脑子都被一刀开出满绿的惊喜,以及一只手将两块翡翠料子碾为粉末的悲痛欲绝。
若是他听清了江燃所说的那句话,大概率会拼了命的摇头,否认自身绝非君子,
只要能把两块翡翠料还给他,那么他宁愿当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谢天咽了口唾沫,看了眼几欲昏死过去的贾磊,眼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同情。
设身处地去想的话,把他换做贾磊,大抵比对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根本就不是愿赌服输与否的问题,任谁看到那两块上等的料子烟消云散,甚至连指甲盖大小都未曾留下来,
已经算得上称为遗憾了,遗憾悲怆到每每想起这暴殄天物的一幕时,都令人欲哭无泪。
最主要的原因是,旁的东西或许能够轻易看见,可刚刚被贾磊切出来的满绿玻璃种,
便是那种多年难遇,侥幸能撞上一次,都能称之为天幸的事。
贾磊瘫软在地,整个人已是嚎啕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旁的白菲菲呆呆注视着台面,不久之前那上面还有两块让人挪不开眼神的瑰丽宝石,
转眼就消散在了江燃手中,让她既觉得惋惜,又有点怅然若失。
这种难得一见的宝贝,她就算不能觊觎,可平白无故毁掉,也还是令人难免伤怀。
然则江燃轻飘飘一句话,便将她和谢天,乃至于陷入悲愤欲绝状态的贾磊同时惊醒。
“贾老板,我这人有个习惯。”
“向来喜欢先礼后兵。”
江燃右手负于身后,再度恢复了淡然而立的姿态,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贾磊,
眼神和方才一样淡漠,可贾磊此时心境已然不同。
“既然这原石之中,开不出任何东西,那便是你输了。”
“若是愿赌服输,便不要在这儿撒泼耍赖,尽快兑现你的赌注方是最要紧的事。”
“如若不然,你也可以考虑考虑,自己的身体和那块原石,到底哪个更硬。”
江燃言辞没有丝毫威胁之意,可落在贾磊耳中,分外显得凛然入骨。
他不由的想起一件极其恐怖的,被他只顾着悲痛而忽视的事。
翡翠的硬度且不提,单纯只是江燃随手将其化为粉尘的举动,
便足够耸人听闻,让人回想间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