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家里只剩我们几个人了。”梁弘文抬头看看空洞洞的天,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能吃能喝能睡的梁厅长了。近日来,胃口大减,身子也消瘦了。
不多时,屋里的电话响起。
南山接过电话,说到:“您好。”然后对面的言语让她突然严肃又提心吊胆的。
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木纳的表情,好似受惊吓般呆立着。
“怎么了?”老楚拍拍她肩膀。
“他说,他是阎锡山……”
“老阎?”老楚有些意外,很快的又平静下来,好像这是应该发生的事。毕竟,白家那老爷子,和老阎有交情。
“看来,白柳生是和老阎通了电话了。”老楚心里有七分肯定。
“是!”南山立正站好,刚劲有力。随后挂了电话。
众人什么都没听清,南山也只讲了两句话――他说,他是阎锡山。还有一句就一个字――是。
“什么情况?”梁弘文尽力伸长了脑袋,一脸错愕的看着二女儿。
“他让我去他那里……”
众人也是第一次见南山如此不自信,说话也有些犹豫。
“还说,如果我有要带人过去,他都欢迎。他希望我能帮助到他,将来会有很好的前程,希望我能好好考虑。”
“南山,你真的是前程似锦啊。这是个好机会,应该把握。白老爷很是欣赏你,极力推荐到老阎那的。你可得为自己的前程做打算。”
老楚苦口婆心的又给南山洗了一遍脑,她现在已经躁动起来。她开始想象着能把云梦,云月都带走,踏踏实实的为国立上一功。好像繁花似锦的前程,一眼就能看的见。
初定的日子是八月十五,现在因为搬家,所有人都焦头烂额。南山找人把老楚宅子重新修葺一番,她想等姐姐出嫁后,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然后踏上自己的征程。
东篱带着家里几个年轻的孩子去了嘉兴。
从上海到嘉兴百余公里。一路上都是大路,开车跑起来,两个多小时便已经到了。
老楚把他们带到驿站,牌匾都摘了去,等着他们重新挂个属于自己的招牌。
老楚富甲一方,不敢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号召力还是一呼百应。
他是这个城里的商会会长以及代表,每次去上海商会讨论商业问题,都是他亲自出马――因为大家举荐,他不好推辞。
不仅家底厚实,也因为他叱咤商场多年,公平正义。况且,他家中人丁兴旺,开工办厂,都是祥兆。众人都信他,也信仰他。
四个年轻的家丁小伙摇身一变,就成了伙计。小曹成了大厨。
驿站坐西朝东,有两个门。正口是个临时歇脚的茶楼,后院是供住宿的地方。上下两层,十来间房。南边是两间茅房和马厩,还有后门――后门便是供马出入的。北边是上下两层的两大间房子。下边是厨房和柴房,楼上是自己人住的两间大通铺。
两个姑娘占用了一间客房,铺了两张床,成了店里的伙计。
东篱晚上住在客房,推开窗,是城边上绿油油的麦田。还夹杂着黄灿灿的油菜花。不远处还有一片荷塘,那估计是个鱼塘,里面满满的像是莲花。
这里很浓的春天气息。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大家忙了一天,准备早早歇下,老楚却在刚刚关门时来了。
“楚老爷。”开门的是江北。
“你们大小姐睡了吗?”
“回老爷话,刚刚进了房间。春雨清桃正烧水让大小姐洗漱呢。”
江北倒是很讲究,会说话。他适应的能力超乎老楚的想象。
“你去通报一声,我有几句话交代。”
“是,老爷。”这孩子立刻就改口称为老爷。大小姐是要嫁进楚家的,往后,那就是大小姐的家了。大小姐的公公,自然要称作老爷。
东篱从楼上下来,看见老楚坐在客堂的方桌前,江南给他泡了茶,热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