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关押的都是皇帝钦点的重犯,花芜被人用白绫缠着腰,捆绑着四肢,悬空在牢房。
白绫已经被血渗透。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
荼皎让看管的人退下。
花芜嘴硬的很,任凭什么刑罚都不开口。
他的头发散乱在脸上,遮住血淋淋的伤口。
花芜气息微弱:“你终于来了。”
荼皎:“等我做什么,你打算招了吗?”
“招?”花芜冷笑,“哼,君珩不是很厉害吗,那就让他慢慢抓好了。”
“七日后午时三刻,你将会被当众处决。”
“成王败寇,我玉卿认了!”花芜复又笑出声,“哈哈,世人皆说巫蛊为祸,不入流。又岂知他君皇室正是靠这人人唾骂的巫蛊之术得到了江山。
“当年君氏和玉氏一同起义,各占据南北两地。两方各自称王,由盟友演变为敌人。君氏小人给我们玉氏先祖下了蛊。我们玉氏一族每一代只能活到二十五岁,破除巫蛊的唯一方法就是取得君氏后人的心头血。”
荼皎:“你想要君珩的命却不想让他痛快死掉,所以你假扮花国皇子想让君珩爱上你之后再剜心取血。可惜君珩不爱红妆也不爱蓝妆,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成王败寇,花芜这句话说对了。
自古都是这样,两方博弈,过程用尽计谋算计,只为求胜利。
君氏先祖听起来固然毒辣,可玉氏能够盘踞一方也绝非良善之辈。
荼皎看到过君皇室的记载,上面说玉氏穷奢极欲,践踏百姓,如若称王,必定为祸。
说到底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双方的说辞也不都如当年的事实一般无二。
花芜,不,应该说是玉卿。
玉卿的所有愤怒不甘又化为一声叹息:“唉,败了也就败了。七百年都没赢过,我原也不认为我能颠覆这江山。我没有孩子,这场诅咒将在我这里终结。”
玉卿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花国的皇宫,身边的宫女侍卫都是父亲母亲的心腹。
他那年尚懵懂:“我是花芜,那另一个花芜呢?”
侍卫跪在他面前,摸着他的头:“小主子,世上只有您一个花芜,您肩负教主和夫人的期望,您既是花芜,也是玉卿。”
真正的花芜死了,因为他的身份适合玉卿,所以他就得死。
玉卿看着荼皎,忽然笑了,眼神单纯,就像他和荼皎初遇时那般。
“原本只是想利用你靠近君珩,却没想到......”
他原不用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去见荼皎的,可他就是这么做了。
他咬破牙齿里的毒药,黑浓的血自唇角流下,滴落蜿蜒到捆绑着他的白绫上。
荼皎跃起朝他口中塞了一颗糖。
临死之际,玉卿的表情仍是从前那般单纯无辜,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谢谢。
他无声朝荼皎道谢。
大夏的玉卿,最爱花国的糖了。
花小皇子,也挺喜欢那个小侍卫的。
谢谢你的糖。
谢谢你能来看我最后一眼。
笨蛋感叹:【说到底他也是个可怜人,自幼就接受什么劳什子先祖遗愿......】
......
帝后大婚,皇帝大赦天下,减免赋税,轻薄徭役。
文武百官跪在大殿之外。
帝后相携登上大殿外的玉阶。
两人并肩看着底下跪拜的文武百官,君珩侧头看荼皎。
荼皎望着下面,目光没有着落,人在这里,魂不在。
君珩心中一痛,看了荼皎很久,荼皎也没有转过头。
他答应过荼皎给他自由,现在却出尔反尔了。
“阿皎,留在这里,我会给你世间所有的荣华与幸福。”
君珩饱含深情。
荼皎终于舍得转过头,他脸上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谢陛下。”
禁军左统领站在离二人三十米远的后方守卫,他看着皇帝的背影眼里闪过狠色。
他突然暴起,抽出腰间长剑朝君珩劈去。
速度之快,有人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