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呻吟声响起，唐依猛地睁开眼，转头见杨杰浑身颤抖抱着被子，双眼紧闭，嘴里不停呢喃着。

“……跑，小红，快跑，妈妈……”

窗外的天已经蒙亮，唐依抹了把脸，伸手轻轻抚着男孩的头。

“小杰，别怕，妈妈在你身边呢。”

杨杰迷糊摸索着抓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胸口，才逐渐平静下来。

唐依用另一只手给他盖好被子，看向林春芬，才发现她已经醒了，无声流着泪。

“……你感觉怎样？”

林春芬张了张嘴，神色悲哀，“小红，我的小红在哪……”

唐依默然，其实她对林春芬是有怨气的，怨她懦弱，怨她逆来顺受不懂反抗。

“……都怪我，是我没护好孩子，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她才九岁啊，我的女儿啊，我怎么活啊……”

林春芬悲伤欲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力的手往自己心口捶着。

唐依按下她的手，眉头紧锁，“小红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林阿姨，你还有小杰，你还是要活下去，他就剩你一个亲人了。”

林春芬转头泪眼朦胧看着儿子，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他亲手杀了他爸爸啊，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我毁了他一辈子啊……”

唐依闭了闭眼，郑重开口，“林阿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健康长寿地好好活着，给小杰留一个家，弥补这件事给他留下的阴影，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若再倒下，那他才是彻底毁了。”

杨杰在低低的哭泣声中醒转，发懵坐起身看向两人，随后脸色一白，猛地跳下床扑到妈妈身边，毫无顾忌大哭起来。

唐依对闻声进来的护士摇摇头，悄步走出病房关上门，给母子俩一个互相舔舐伤口的时间。

去洗手间简单洗漱出来，唐依看了眼手表，走到病房门口坐着，用手机点了些早餐外卖。

“唐依？”

高泽宇惊讶走过来，“你怎么在这？”

“我在工作，有案中人员受伤，需要照看。” 唐依客气点头，没去管高泽宇身边那个中年男人探究的目光。

高泽宇在B组，小组之间经常也会合作开会，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唐依觉得这人其实本性不错，三观挺正的，做事很认真。

高泽宇皱了皱眉，“C组几个大男人就让你一个女孩子通宵开工？太不厚道了吧？”

“没事，他们一会来接班，你忙你的吧。”

高泽宇径直在她身边的长椅坐下，对男人扬了扬下巴，“来叔，你先过去，我等会再去。”

“……呃，好。”

来叔神色带着探究好奇，还有欣喜，一步三回头消失在走廊尽头。

唐依有点无奈，选择无视，她跟高泽宇说过她已婚，连结婚戒指也扬给他看了，可他不信……

高泽宇神色轻松靠着椅背，侧头笑道，“我爷爷例行身体检查，我昨晚在这陪着，早知道你也在，就过来聊聊天多好，闷得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