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政安再睁眼的时候,入目一片白色。
淡淡的消毒水味令他不适,有些喘不上来气。
偏过头去呼哧呼哧了半天,直憋的双目微凸,脸颊通红,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老公,你怎么样!”
周华燕扑到他床边,拉住他的手哭喊:
“你可不能吓我啊,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啊!”
声音尖锐,把季政安刺得耳膜生疼。
他没有理会周华燕,而是先把抬眸扫视了一圈。
却发现病房里除了周华燕,只有季长枫在,而且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不禁心中一寒:
“季知鸢呢?”
他嘴唇苍白,声音细如蚊声。
周华燕海以为他这么虚弱了还在关心季知鸢,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拍着他的手安慰他:
“老公你放心吧,鸢鸢的情绪暂时稳定了下来,你不用担心她。”
“倒是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再那么激动了。医生说你血压高地离谱,情绪大起大落的话容易……”
“容易……容易脑梗……”
说着说着周华燕又带上了压抑的哭腔。
“你要是倒下了,我们一家子可怎么办啊!”
一抽一抽的哭腔令季政安烦躁不已,他板起脸训斥:
“别哭了,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声音虽虚弱无力,但仍颇具威严。
周华燕猛地止住了哭腔,手捂住嘴巴偏过头去暗自啜泣。
“哼!她爹我都快小命不保了,季知鸢来都不来,可真是孝顺!”
季政安的语气全是对季知鸢的不满。
这不满周华燕也感受到了。
她的抽泣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回头,心虚辩解:
“老公,你别怪鸢鸢,她今天也……”
季长枫突然从周华燕身后挤进来,非常善解人意地附和:
“对啊对啊,爸你就别怪我二姐了!”
“毕竟你只是差点脑梗死掉,我二姐失去的可是她的名声啊!”
“让二姐好好在家里待着吧,我在医院陪着爸就行!”
说了不如不说,在他的拱火下,季政安心中怒火更甚。
本来苍白的脸因为愤怒而增添了几分血色。
周华燕不想让他跟季知鸢有任何隔阂,讷讷出声试图解释。
但季政安却闭上眼睛不耐烦地一挥手,“你先起开,我有话对枫儿说!”
刚才称呼季知鸢时叫的是全名,现在叫季长枫却是昵称。
不知不觉间,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了。
“爸,我在呢,你别担心。”
季长枫把周华燕挤到一边去,殷勤地贴到了床边。
对于季政安伸出来想要和他交握的手,季长枫不动声色地绕开,顺势拉住了季政安的手腕。
隔着病号服的布料。
“爸,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暂时放心吧。”
“公司的股价虽说下跌了23.9%,公司上下人心惶惶,股东们更是坐不住了,强烈要求我们给个说法……”
季长枫每说一个字,季政安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但是——”
季长枫话锋一转,季政安的目光又不由自主染上了期待,想要知道后面有没有转机。
“但是,我已经安抚过他们了,大部分人都已经冷静下来了,绝对不会影响公司正常运作。”
季政安紧绷的唇角微微放松了一些,语气缓和:
“枫儿长大了,能替爸爸分忧了。”
那慈爱的目光让季长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全身所有的自制力都调动了起来,才没有一把挥开他冲到卫生间里去洗眼。
“可是——”
季长枫不想让他心里太舒服,话锋再一转,继续卖关子。
季政安缓和下来的面色再次紧绷。
而且只是一瞬,他就艰难地喘了几下,像是胸闷气短要窒息了一样。
季长枫暗爽。
就是要调动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