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儿倒还是偏现代的装修风格,屋子里挺热闹,几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看电视啊,旁边摇椅里坐着个老太太。
老太太最先看见他们进来,老花镜往下勾了勾,看着他们走过来。
沈倦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佣人,一样样接过去,才走过去,叫了声奶奶。
林语惊也跟着叫了一声。
沈倦和沈奶奶长得挺像的,老太太看起来七十来岁,人很精神,眉眼间都能看出来年轻时的影子,是个美人,气质有些冷。
沈奶奶表情冷淡地冲着林语惊招了招手。
林语惊有些紧张,面上安静乖巧地走过去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时刻准备着回答问题。
她站住,老太太看着她,等了几秒,见她没动静了,朝她勾勾手。
林语惊俯身,凑过去。
老太太神秘地看着她,问道:“你有扣扣吗?”
“……”
林语惊有些茫然:“啊?”
“你平时在网上冲不冲浪?”老太太又问。
“啊,”林语惊恍惚地回过神来,试探性道,“我……冲一点儿?”
旁边沙发里沈澜“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沈倦靠着沙发站,看着这边,勾起唇角。
“冲就是冲,不冲就是不冲,那还能冲一点儿?”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来,眯着眼睛又把老花镜勾上去了,划着手机屏幕翻了好半天,“来,你跟我加个扣扣好友,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林语惊这回是真的愣住了,她还真不知道Q.Q这个好友还能扫的。
她半天没动静,沈奶奶等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懂了:“你是不是不会扫,这个还用我教你?你一看就是不经常冲浪,”老太太慢悠悠地说,“我找找啊……”
“……”
林语惊扭头,求助地看着沈倦。
沈倦靠在沙发边儿,笑得肩膀都在抖,他直了直身子,走过去:“奶奶,我们这才刚到,您让她坐会儿?”
沈奶奶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机,林语惊在旁边坐下,老太太不满意,又朝她招手:“你离我近点儿,我跟你说说话。”
林语惊靠过去,老太太笑着看着她,小声说,“我小孙子长得好吧。”
林语惊点点头:“像您。”
“就是脾气大,”老太太说,“他对你好不好?”
林语惊再点:“好的。”
沈奶奶凑过头去,小声地跟她说悄悄话:“他们沈家的男人,遗传,对自己的女人那都是好得跟什么一样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气管病。”
林语惊笑了起来:“奶奶,妻管严。”
老太太笑眯眯地拖长了声:“哎——是这个。”-
沈奶奶是个很潮的老太太,求知欲旺盛得像个十万个为什么,而且特别爱说话,从中午吃完饭就一直拉着林语惊聊天儿。
一直待到下午三点多,沈倦准备走人,说是还有重要的事儿。
临走之前,老太太拽着林语惊的手,从手上撸了串镯子下来,四下瞧了一圈儿,偷偷摸摸地给她套上。
林语惊一愣,要推:“奶奶,这个——”
“嘘,”老太太做贼似的,声音很小的打断她,“别让别人看见。”
林语惊:“……”
直到出了院门,林语惊跟着沈倦上车,坐在副驾驶上,眼睛亮亮地看着沈倦:“我表现得好吗?”
沈倦笑了:“林语惊,你是领导,现在是你来视察,”沈倦说,“怎么样,还让你满意吗?能不能过审?”
“太能了,”林语惊靠进副驾驶里,“我现在已经开始嫉妒你了。”
沈倦看了她一眼,岔开话题:“刚刚在门口,你跟老太太说什么了。”
林语惊眨眨眼,袖子往上拉了拉:“奶奶给了我这个。”
她刚刚都没看,就瞥了一眼,这会儿在车上仔细看了看,翠绿翠绿的一个镯子,在阳光下看着像是要滴出来了。
林语惊眨眨眼,她不太研究这些东西,但是家庭环境原因也见过了不少:“这个多少钱?”
沈倦瞥了一眼:“不知道,反正这镯子她一直戴着的,沈澜带了好几个女朋友回来过,她也没给。”
林语惊看着他,举着手腕在他旁边晃了晃:“沈倦,这个可能比你的飞机还值钱。”
沈倦笑:“哦。”
林语惊叹了口气:“我感觉这礼物一收,我以后就算想跟你分手都开不了口了。”
“这跟你收不收没关系,”沈倦打了转向灯,“我劝你想点儿能实现的事情。”
林语惊对A市不太熟,沈倦这条路也不是回家的方向,他没说去哪儿,在一个艺术园区门口停了车。
A市有挺多这种一片一片的艺术园区,里面开着各种小店,做油画的,金属工艺品的,还有展览馆,各种各样全都有。
林语惊没多想,就以为这人是来带她玩儿的,觉得沈老板不亏是搞艺术的人,生日约会都选在这种——不是真的装逼技能点满都不好意思来地方。
两个人下了车,沈倦一路往里走,到一个单开的小门前,推门进去。
林语惊仰头看了一眼,木制的牌匾,上面就一个点儿。
也是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很有性格的店。
她跟着进去,里面走性冷淡工业风格,一楼一条窄长的走廊,旁边有个楼梯往上。
林语惊跟在沈倦后面,上了楼,她看见一排排放着色料的架子和熟悉工具,才意识到这也是一家刺青店。
一个很酷的小姐姐坐在楼上沙发里玩手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见沈倦,又看看他身后的林语惊,吹了声口哨,往里面扬扬下巴:“自己弄?”
沈倦“嗯”了一声,拉着林语惊的手往里走。
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跟着他,看着他推开里面小门,进到里间,走到旁边水池前,洗了个手。
然后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个一个耳钉枪,消毒。
“……”
林语惊看着他一系列流畅的动作:“不是,沈老板,你带我来干什么的?”
“打耳洞,”沈倦把手里的耳钉枪递给她,“你先?”
林语惊没接。
沈倦点点头,朝她走过来:“那我先。”
他手指擦过她左边耳朵:“右边可以?你左边有点儿多。”
林语惊蒙住了:“沈倦,你等会儿,你生日你带我来打耳洞吗?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儿?哎——凉凉凉凉,”她缩着脖子,拖长了声,“你别揉我耳朵,你急什么?”
沈倦用酒精棉擦过她耳垂,手指捏着她薄薄的耳垂,缓慢有力的揉捏了一会儿,看着它一点点变红,跟她说话:“林语惊,看着我。”
林语惊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一声轻响,右耳一瞬传来尖锐的穿透感,带着刺痛,林语惊“啊”地一声惨叫。
她还以为他还会让她先做一下准备什么的,聊会儿天儿,说说话,放松放松,结果没有。
这人咔嗒一枪就下来了!
林语惊抬脚就去踹他:“你不能等我准备准备吗??”
沈倦放下耳钉枪,低垂着眼,看着她耳垂上缓慢渗出血珠来。
晶莹剔透的,小小的一粒,从被穿透的地方渗出,然后缓缓滑下去。
他垂头,舌尖滚着耳廓将滴落的血珠舔掉:“你之前说过,生日的时候和你一起打耳洞的人,下辈子也会陪着你。”
林语惊眼睛都红了,他这一下太突然,痛感虽然没那么重,但是来得毫无预兆,耳朵火辣辣的,想去摸摸,又不敢碰。
林语惊现在只想揍他一顿:“我下辈子还喜欢你个屁!我要跟别人谈恋爱,滚,快滚!”
沈倦垂眼,从旁边的瓶子里夹出酒精棉,冰凉的棉球碰上耳垂,刮掉血珠。
“林语惊,我不管你下辈子喜欢谁,”沈倦盯着她,低声说,“无论喜欢谁,你都得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