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东升。
墨蓝的夜淡漠,舒念仰脸,试图看破苍穹。
时佳词贴在她身侧,跟她同望天际。
星河太过浩瀚,不是她们想探究便能够探究的。
舒念唇边挽笑,“佳词,你相信世间轮回吗?”
时佳词说:“大概会有吧。”
“可重生是随便的吗?对其他人公平吗?”
“没有凭空的存在即合理,根据质量守恒,定会有代价重现。”
舒念脑海里渐渐形成一个设想,“那我们拍一个重生的小短片?”
“有什么想法?”时佳词说。
“一直以来无论电视剧还是小说,路人甲炮灰的无辜人都是不重要的,他们的作用只为烘托主角的才能或升温感情,那我们就以路人甲的视角写一个剧本,内容我还没想好。”
时佳词:“路人甲重生?”
舒念摇头:“岂不又落入俗套了。”
路人甲重生归来不就成了重生文里的新主角了?
“以路人甲的视角去看待发生的事情,他的生死按照既定发展决定。”舒念说,“太多人在主角视角只看得见主角。世上人甚多,平凡无光的人占多数。”
时佳词笑着牵住的她的手,“我们是不是还算幸运的?”
她们不愁吃穿,家里有余钱,没历经大波澜,相较众多,她们足够幸运了。
舒念点头:“是。”
与她们比较稍落下乘的于菲菲回来,她兴致不太高昂地去浴室洗澡。
阳台上,舒念走到舌尖的招呼咽了下去,她与时佳词对视一眼,纷纷茫然。
出什么事了?
她们来不及想,时佳词接到她那个‘潜水’的未婚夫的微信。
时佳词偏眸问:“念念,要不要吃夜宵?”
舒念:“你哥来了?”
时佳词拉住她瓷白纤细的手腕,“下去你就知道了。”
女生宿舍楼下,一个外貌英俊着西装的男人站在绿植沿边。他双手不得空的提着极大的白色塑料袋,里面装得鼓鼓的。
“萧宇霆。”
男人眼神锐利,闻声他目光放在恣意清丽的时佳词身上。
时佳词:“你找我有事?”
“没,”萧宇霆剑眉锋利,俊秀的脸上不苟言笑,他与嬉皮笑脸的郁少爷是两个极端,“谈合作正巧经过你们学校。听说你喜欢那家私家菜馆,就带了点来。”
“谢谢。”
他们之间的相处客客气气的,完全没有未婚夫妻的亲昵,比陌生人好些,知道对方是谁。
客套之后,双方摆手再见。
一旁的舒念:“……”
她分担时佳词一个大袋子,“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第二次见。”
时佳词没否决,“确实不太熟。”
他们中间绑定一纸婚约,往常也不见面。
他们这个圈层有闲玩的,也有兢兢业业继承家业的。
郁至清一圈是玩乐的后辈,萧宇霆一圈是奋发的后辈。
不务正业的人看不上‘假正经’,年少有为的人瞧不上‘浪荡子’。
两派泾渭分明。
郁至清与萧宇霆也没什么深厚的交情,一个大圈子的点头之交。
舒念调侃:“只存在你寥寥数语里的未婚夫,终于让我见到真人了。他是不是感到危机了,毕竟我们佳词才貌双全。”
舒念局外人,看得清陈攘清冷面容下的克制。
时佳词面无表情,“大约是他母亲的命令。”
既有联姻存在,双方定会共有利益。
时父言明,时佳词结婚他会送百分之五的股份当作嫁妆,那样双方的合作必会来往得更加紧密,促成共赢。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萧宇霆与时佳词的婚姻是利益的牺牲品,两个家族是得利者。
时佳词以为萧宇霆知道后,会拒绝。他是小辈里的佼佼者,为人严肃,却不喜老旧规矩。
他应了。
他说娶谁都是娶,结婚生子是他的义务,没有时佳词,会有王佳词,李佳词……
他父母不允许他孤身一人。
飞驰的车影鬼魅穿梭在暗夜之下,肃正冷峻的男人无奈捏捏眉心,“妈,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送了,您别再闹了。”
萧宇霆一直是别人家孩子的代表,在别人玩乐的时候,他就坐在窗前学习。他们的笑声很吵,但小时候的他却很向往。
后来他有空去找寻儿时的那份快乐,但无论怎么寻找,他都未发现任何痕迹。
他像是一个机器,不能有自己的私人感情。
婚姻于他,真的无所谓。
-
舒念时佳词提东西回来,搬出小床桌,摆好菜,于菲菲恰好出来。
时佳词招呼于菲菲,“菲菲,来!”
赵亚楠悄悄咪/咪的打开她的衣柜,在最柜子最深处摸出五瓶啤酒。
“来来来,明天没课,一醉方休!”
于菲菲的不高兴太明显。人的不顺心她们理解,谁能没不如意的事!
酒过半巡,于菲菲本不该醉,但醉得极深。
泪,不由自主夺眶而出,“我羡慕佳词,羡慕你一出生拥有优渥的家世,进大热的综艺剧组只是一句话的事!”
“我就不一样了,我什么都没有!辛辛苦苦准备半月的拍摄,到片场场务告诉我临时换人,他们还说我搞错了!”
她委屈得泪水越流越急,“早知道我就不学现在这个专业了!”
“我以为编导离娱乐圈近,近什么近,一点都不近!还不如横店当群演近!”
三人看着她,没出声。
于菲菲压抑的情绪如山洪,滚滚而来。
在时佳词没彻底暴露身份前,她充其量把她当作家里稍有资产的富二代,毕竟真正的有钱人又有几个住校呢!
直到她轻易能进剧组,她发现人与人的差别真大。
于菲菲苦笑:“我最看不起‘努力’,可我除了努力什么都没有!”
她为什么要有不切实际的演员梦!
为什么!
时佳词在于菲菲一侧,她垂首,缓缓道:“菲菲,你愿意与一位不熟的人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