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有此心思,我倒也欣慰,”顿了顿,她也不愿意说废话,便继续说,“你这意中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谢氏见谢芝芝听得认真,便解释:“他离开陈家村已有半年,这半年来,他不仅轻轻松松就承袭了王丞相的爵位,成为了琅琊王氏的新家主,甚至还拿到了死对头行凶的证据,若不是陛下有意放他那死对头一马,如今,恐怕朝上已没那厢的容身之所了。”
“望母亲能保全他的性命。”谢芝芝见状,便向谢氏祈求道。
谢氏抿唇摇摇头,“八郎这孩子年纪虽小,心思却很深,我原本担心他会欺负你,今日与你说了这番话,我却是能放心了,你虽在乡野长大,但不算傻。”
“我与你父亲不同,你父亲眼里只知对大晋尽忠职守,可我是妇人,我只为我的子女筹谋,他们朝上那些尔虞我诈统统与我无关,你阿姊钟情于琅琊王,我便定要促成这门亲事。”谢氏语气淡淡的,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
垂眸对上谢芝芝担忧的目光,她勾唇浅笑:“你也一样,你中意王八郎,我自然会竭尽全力护好我未来的女婿。”
四目相对,谢芝芝下意识避开了谢氏的目光。
她只觉得背心冷汗涔涔。
今天才刚刚进了褚府,就幸运地领教了一番门阀贵族之间的算计。
往后,恐怕是每一步都要在荆棘丛中赤足往前?
现在,她才真正理解了谢润和萧迟为什么宁可将日子过得清贫,也要远离这些勾心斗角。
与这些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惊心动魄。
“芋子,这些日子你就待在府中,好好休息,明日的宴席,让春兰将你打扮得美美的,见见健康城中的贵女们。”谢氏看出谢芝芝的紧张,上前一步,抬手拍拍女儿的肩膀,宠溺地笑着。
谢芝芝不敢抬头,她点头应是。
“好了,今日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谢氏送客。
谢芝芝心里松了一口气,只福了福,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谢氏的房间。
一路上,春兰搀着她往回走,她只觉得浑身虚软无力。
“女郎,夫人定有办法救王八郎的。”春兰见状,以为自家姑娘是担心意中人,于是出言宽慰。
谢芝芝忍不住一声苦笑,她叹了一声,才低低向春兰警告,“不可多言。”
“是。”春兰老老实实地应了是。
像春兰一样从小生活在贵族府中的婢女们,自然是知道分寸的。
主仆二人缄默着回了幻蝶院。
春兰服侍谢芝芝睡下后,便剪了灯芯悄悄退出去。
谢芝芝一个人躺在软绵绵的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谢氏的话在脑子里不断翻涌。
想想王枢,她实在不觉得自己应该袖手旁观。
可她才刚来建康,还没有在褚府站稳脚跟,压根帮不上王枢什么忙。
她相信王枢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所以才会极力反对褚蒜子和司马岳的婚事。
好在谢氏并没有想要王枢的性命。
“你连自身都难保,还想着王枢的事,真是自不量力!”黑暗中,谢芝芝苦涩地喃喃自语。
她将被子蒙住脑袋,好半晌觉得喘不上气了,才重新钻出被子。
“有这个时间,倒不如想想明日宴会上要如何应付吧!”心里想着,迷迷糊糊,总算是入梦了。
翌日。
春兰在耳畔不停地喊她:“女郎,该醒了,还有半个时辰用早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