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渐晚,昏暗开始浮上街头,隔着柳树,偶尔拉长行人寂寥的身影。
屋檐下挂着的灯笼早已褪色,随风摆动。郗千椿双臂环胸斜倚在一旁的廊柱上,一半身子没于阴影,他等的人出现了。
方才这人在斜对面观察了半晌,现在才故作无意疾步走过了那棵柳树。
郗千椿唇角上翘,那人的表情现在想来很好看,什么都没捞着不说还摸了一手油。
隔的有些距离,听不见他骂了些什么,单从表情和口型来看,不会是什么愉快的话。
这人不是钱易。身形对不上。也许是钱易派来取银票的。
等那矮个大汉转身没入别的街巷,郗千椿悄声跟了上去。
矮个回去的路上几番四处看,确定没人注意最后才进了那个小巷。
郗千椿没跟太近,隐在巷子口确定他进了哪座院子。
等院子门重新被合上郗千椿才换条道绕到房子后面踩着院墙猫腰上了屋顶。
此时夜色昏沉,刚好替他做了掩护。
郗千椿先去了中间的房顶,没看见人,边上的一个小房间突然传来动静,他果断猫腰过去。
“这就是你说的她一定会送银票来?!”矮个今天一天被戏耍了两次,怒不可遏,直接一脚把钱易踹翻在地,踩上他的脸。
郗千椿刚一揭开瓦片就看到这么激动人心的一幕,险些弄出声音来。
啧,如他所料,他跟钱易确实有关系,就是这关系吧,他猜反了,也许轮不到他出手了。
郗千椿摸着下巴,让他瞧瞧,这是一出什么好戏。
“不可能!”钱易大惊失色,“她不可能敢不送银子来!”
“她的名声在我手里攥着,” 钱易大声道,“一旦我把我们的关系说出去,她就毁了!她不可能不送!”
矮个越听他说话越生气,恨不能把他拎起来在那柳树上撞死,“她送个屁,她给老子送了张烂纸!摸老子一手油!”
“我就说你个小白脸怎么可能这么值钱!还五千两!”矮个朝他呸了一声,“我看你五两都不值!”
“狗东西!耍我!老子现在要你命!”矮个认定他在花言巧语拖延时间直接把他嘴堵上,拔出了身上的匕首。
郗千椿蹲在屋顶上看着这出戏,合着指望他当这冤大头来赎他啊。这大汉粗暴归粗暴,但有句话没说错,在他这里,他确实连五两都不值。
一见矮个真拔了刀钱易彻底慌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求饶,一会儿说宽限几日一会儿说让他出去借钱,矮个大汉不为所动,钱易就开始骂人带威胁了。
郗千椿啧了一声,不出意外,矮个又拳打脚踢把钱易揍了一顿。
钱易哭爹喊娘,最后没力气了整个人蜷成一团。
“准备上路吧!”矮个狞笑一声,拿着匕首朝一步步他走了过去,本来他也没打算留他一命,只想着先把银子拿到手再一刀把他砍了,谁曾想耽误了一天银子也没见到,“下辈子好好长眼别再撞见老子!”
郗千椿内心毫无波澜地把瓦片盖了回去,到这一步,没什么悬念了,屋里两个人,确实轮不到他出手。
就是让他出手,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郗千椿撤身准备回去,却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只黑猫跟他对上了视线。
怎么,这猫也过来看热闹?
郗千椿一挑眉熟料下一刻这猫便照他面门攻了过来!
“喵!”黑猫高高腾起一爪子挥向郗千椿。
郗千椿心中警铃大作闪身后退,却不料脚下的屋顶年久失修一脚便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