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湘于是将女儿递给了他。
宋衍接过小糖果，抱着她走出了休息室。
“那个男人是谁呀？”黎湘忍不住问。
“我的学长。”宋衍说，“他也是桐城人。”
黎湘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回程途中，黎湘仍旧抱着女儿坐在副驾驶座上，脑海中却依旧回荡着宋衍的话——
那种被包裹在幸福与温暖中的感受，的确是令人愉悦又欢欣的。
黎湘回过神来，目光从窗外掠过，很快又收回，看向宋衍，说：“我知道我这几年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也不用太难过。我虽然不能嫁给你，但是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我们可以一起工作，一起照顾小糖果，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还可以一起谈心，分享各自的秘密，不是吗？”
宋衍偏过头看她，“湘湘……”
黎湘抬眸迎上他的视线，“怎么了？”
宋衍沉默片刻，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黎湘愣了愣，随后微微抽回了自己的手。
“湘湘……”宋衍又一次唤她。
“宋衍，我知道我曾经辜负过你，对不起。”黎湘说，“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忘了那些过去，重新开始生活，我相信你值得拥有更好的未来。至少你不需要因为一个错误而浪费自己的青春和精力。”
宋衍听完，忽然又笑了起来，笑容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的味道，“你怎么突然变成哲学家了？”
“你不要笑我。”黎湘说，“我认真的。”
宋衍静默片刻，终于又低下头来，看向怀中的小姑娘，缓缓道：“湘湘，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黎湘听了，微微一怔。
“三天前，我父亲去世了。”宋衍说，“他走得很安详，甚至连遗嘱都写清楚了，留下的资产足够维持我们宋家的生计……可是我却并不觉得高兴。”
黎湘听了，安静片刻，才缓缓道：“节哀。”
宋衍又安静片刻，才又开口：“他临死前把我留下了。”
黎湘一怔，抬眸看向他。
宋衍继续道：“我知道，他这样做，是想弥补你……我没办法替你决定什么，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他对不起你，他也对不起你的母亲。但我相信他在另一个世界，也会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的。你放宽心，该报仇报仇，该恨就恨吧，你还有我。”
黎湘缓缓低下头，抱住了怀中的女儿。
“湘湘？”宋衍察觉到她的异常，“怎么了？”
黎湘抱着女儿，好久之后才抬起头来，轻轻笑了笑，说：“你放心，我没事。”
“嗯。”宋衍说，“如果你需要帮忙，尽管跟我说。”
“好。”黎湘说，“谢谢你。”
两个人回到公寓，黎湘将女儿交还给育婴师，随后跟宋衍告辞，准备回家。
“我送你吧。”宋衍道。
黎湘略一迟疑，随后才道：“那麻烦你了。”
宋衍点了点头，拿出车钥匙打开门，带她坐进了车里。
车内气氛安宁而祥和，黎湘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假寐，宋衍则偶尔看向她。
他很清楚，此时此刻，他应该找机会问清楚她的状况，尤其是她的心理医生——他想要弄清楚这三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她性格大变。
可是这一切显然还不是最佳的时候。
黎湘今晚陪伴女儿的时间已经超过一整夜，她现在肯定疲惫到极点，哪怕她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毫无芥蒂。
他应该给她一点时间，而不是贸然询问。
这么想着，宋衍便只是专注地开着车。
直到车子停在陆家老宅附近，黎湘睁开眼睛，朝四周看了一圈，道：“到了？”
“嗯。”宋衍说，“你先进去吧，我还有点事，处理完再回去。”
黎湘闻言，看了他一眼，说：“那你慢慢来。”
宋衍听了，淡笑一声，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脸，说：“早点休息。”
黎湘冲他点了点头，推门下车往屋内走去。
宋衍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灯火通明的大门内，这才转动方向盘掉头驶向另一条路。
……
黎湘一进门就脱下了鞋子，换了拖鞋走进客厅，一边换鞋一边喊了一声：“爸爸！”
陆景乔正坐在沙发里，翻阅着一份文件，听见她的声音才抬起头来。
黎湘走进来，站到他旁边，“你怎么没去楼上休息呢？”
“等你。”陆景乔说。
黎湘看着他，忽然弯起唇角笑了起来，说：“等我干嘛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陆景乔捏了捏她的鼻尖，说：“你刚刚哭过，不是三岁小孩是什么？”
黎湘听了，不由得咬了咬唇，“你又偷窥我！”
“没偷窥。”陆景乔说，“只是你眼眶红红的，很明显。”
黎湘控制不住地哼了一声，“骗人。”
陆景乔看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来揽住了她的腰。
黎湘一僵，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随后道：“你别乱来……”
陆景乔没有乱来，只是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腰际，随后才开口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提起过你妈妈，我原本想着，等这件事结束，带你回美国看看她。”
黎湘顿时怔忡了许久，随后缓缓呼出一口气，说：“算啦，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陆景乔问。
黎湘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说：“当然啊，毕竟我妈妈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习惯习惯也就好了。”
陆景乔静静地凝视着她，黎湘却只是避开了他的目光，“你不用担心，我没关系，真的。”
“你的情绪不对劲。”陆景乔说。
黎湘听了，微微挑眉，随后道：“是吗？”
陆景乔看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来勾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黎湘，你瞒着我什么？”
“我瞒着你什么？”黎湘仍旧微微笑着，说，“你指的什么呀？”
陆景乔盯着她看了片刻，终于缓缓收回了手臂，缓缓道：“好，那我就不问了。”
黎湘听了，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那你还让我上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