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外头站着好几个邻居,最近夜里都挺冷的,如果不是这边嚎得厉害,他们也不会起来。
大半夜被吵醒,有那脾气暴躁的进门就质问:“这么大声,你们院子里的人都聋了?”
范瑶瑶披衣起身,一副紧急起身慌乱不已的模样,甚至还逼出了几滴泪:“我白天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病人,顺便还得帮着带弟弟,实在太累了,就没听到院子里的动静。”
她扑到了老两口身边,自己也被滑了一跤,她尖叫一声,却顾不得身上的伤,急忙趴到了老两口的面前:“爷,奶,你们怎么样?”
本就年纪大了,最近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又要照顾孩子,二人弄得心力交瘁,苍老了不少。哪里经得起这一摔?
两人除了呼痛之外,根本说不出话来。
“在地上好像有油。”
有明眼人瞬间就发现了地上的猫腻。
范瑶瑶张口就来:“我孩子天黑的时候想让我给他炒鸡蛋,自己跑去厨房端了油罐,又因为地上有水,油罐子摔破了,我打扫过了的,没想到还是伤着了爷奶。”说到这里,她满脸的愧疚:“奶,您到底哪疼?您说话啊……爷爷,您是背痛还是头痛?”
她越说越伤心,对爷奶动手,她心里也很愧疚,眼泪不知不觉间就落了满脸,她回过头看向众人:“麻烦几位大哥帮我把爷奶扶进屋,顺便去请个大夫……我家里没有银子,只能求大夫赊欠。不过,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忘了这些债!”
说到这里,她看向其一位颇有名望的长辈:“还请您帮我担保一下。”
那老人皱了皱眉:“如果你是为了救长辈而欠下的债,也愿意还的话。我可以帮你的忙。”
大夫来得很快,老两口因为年纪大了,骨头都摔伤了。
两人趴在床上,根本挪动不得。范瑶瑶拿到了药,千恩万谢送走了大夫和众人。
范婆子不觉得孙女会害自己,真心以为是重孙子不小心打翻了油罐自己倒霉才踩了上去。她喝完了药,痛得一夜都没睡着。
边上的范老头也差不多,他一开始还能理解,后来越想越生气,干脆破口大骂。
骂范瑶瑶是个灾星,骂她不会教孩子,骂孩子克长辈。什么难听说什么。
天亮后,范瑶瑶跑出去了一趟,又买回来两包药,说是给他们止痛的。
药喝下去,二人确实睡了过去,接下来两天都昏昏沉沉,病情不见转好,反而病得更重。
范瑶瑶特意去拜访了一位曾经骨头受过伤的老人,问他要了偏方回来。态度诚恳,偏方还收得仔细,又特意去医馆抓了药。
好多人都说,老两口这是享了孙女的福。
无论范家老两口有多不会做人,到底也一把年纪了,有不少邻居上门探望。不过二人似乎伤得挺重,众人去探望的时候两人都在沉沉睡着,病情不见转好,一天天地消瘦下去。
这年纪大了的人,本就容易离开。摔得这样重,治不好也是有可能的。
就连柳纭娘都听说了范家的消息。
周巧心是拿二老当亲生爹娘伺候,许多人都看在眼。于是,有那好心的特意将消息报到她面前:“病得很重,听说每天就醒一两个时辰。邻居上门探望,都没能和他们说上一句话。这人睡不醒,也吃不下东西……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柳纭娘若有所思。
那人以为她不愿意,还耐心地劝:“这人年纪大了容易糊涂。就怕你以后想上门探望人都不在了,还是看看去,别让自己后悔。”
大娘知道这件事,她更知道周巧心和二老之间的恩怨。因此,从头到尾就没劝过。
柳纭娘得了消息,翌日一大早就赶了过去。
彼时范瑶瑶正在做早饭,听到敲门声,顿时皱眉,她不喜欢招待客人,尤其是那些上门探望二老的人……当看到门口站着继母时,她瞬间紧张起来:“娘,你有事吗?”
柳纭娘挤开她,强势地走进院子里:“我听说你爷奶摔伤了?”
范瑶瑶不敢与她对视,低下头道:“是。孩子不懂事,非要让我给煎鸡蛋,可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当时有些生气,便没搭理。孩子端着油罐子跟着我屁股后头转悠,一不小心就摔了跤,结果晚上奶出来的时候没看见地上的油……就这样了。这事情是我不对,我心里每每想起就不是滋味……”
说到这里,她呜呜哭了出来。
柳纭娘偏头看着她:“你别自责,我进去瞧瞧。”
范瑶瑶挡在她面前,勉强扯出一抹笑:“爷奶对你有些误会,看到你就生气,他们俩如今身体不太好,可再也经不起气了。”话里话外,不赞同柳纭娘进门。
柳纭娘似笑非笑:“还是那句话,我照顾了他们这么多年,是范家欠了我。无论我何时上门,你们都不能拒绝。”她揪住范瑶瑶,将人扯开。
范瑶瑶顿时急了:“要不你就站在窗户外面看,别让他们看见你……你既然来了,肯定是真的担忧他们,万一把人气出个好歹怎么办?我不忍心让你背上不孝的名声……”
着急之下,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柳纭娘头也不回,推开正房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老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