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梦从生病后,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跑恭房,这两天病情加重,来不及跑出去,只得让丫鬟伺候在床边,加上吃饭喝水喝药,就没有一点消停的时候。身上疼痛,能够抽出空来猜测凶手已经是她的极限,哪儿还有精力去查证据?
“除了你,没有别人。”
赵真颜摇摇手指:“干娘,你想随意污蔑我,我爹娘不会答应。既拿不出证据,就别乱说话。”
她微微靠近:“你拿不出,我手头却有你害我落胎中毒的证据。”她笑了笑:“说起这事,还得感谢母亲。”
程如梦立刻明白,她口中的“母亲”指的是柳蕙心。这几日,她压了太多的心事,偏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找罪魁祸首算账。听到这话,怒从心头起:“她果然没安好心。”
赵真颜故意气她:“母亲这是放不下我们,本身是好意。”
程如梦:“……”
她嘲讽道:“柳蕙心那个女人惯会做好人,你还是别信她的好。”
“我不信她,难道信你吗?”赵真颜满脸讥讽:“至少,她没有害过我。你却连亲孙子都能下毒手,简直不配为人。夫君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了你这么个生母。我相信,如果每个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夫君一定不会愿意从你肚子里生出来。”
这些话着实伤人,扎得程如梦心中绞痛。
“我也想有大笔嫁妆傍身,得夫家尊重……”程如梦几乎是尖叫道:“我若有她那样的爹娘,也不会被你嫌弃。”
赵真颜沉默下来。
程如梦有句话说得对,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看得起这个亲婆婆。也正是因为那份轻视之心和不自觉间流露的蔑视之意,才害了自己孩子。
不过,赵真颜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错,身为长辈,本就该迁就晚辈的不懂事。
她不欲多言,转身就走:“你好自为之。”
程如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大喊道:“我要解药,否则,在我临死之前,一定会让我儿子厌恶于你。”
赵真颜对此事毫无反应,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院子里。
另一边,时隔半个月后,许奎终于从外地赶回来,进府后立刻找来了留在院子里的管事:“夫人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这半个月里,他想了许多。
如果真如母亲所言,采缈只是矫情着等他道歉,并没有想真的与他分开,那这段日子里,肯定会有动作。反之,则是真的对他死了心。
管事也正想禀告此事,闻言急忙点头:“有。”
许奎心下一喜,想着这一次把人接回来之后,便再也不让人欺负她,大不了他们俩搬出去自立门户,艰难是艰难一点,绝对没有人给她脸色看。
正这么想呢,就见管事一脸焦急道:“柳东家已经放出了话,说家中有女要议亲,花了大价钱请遍了城里的媒人。从昨天就开始相看……”
接下来的话,许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觉脑中嗡地一声,像是被人猛敲了头。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他失声问:“相看?”
“是。”管事不忍看他的脸色,低下头道:“柳东家说,不在乎家世,唯一的要求就是夫家事情不多,不能让她女儿受委屈。”
许奎奔波一路,方才跑回来时还不觉得疲累,这会儿只觉得周身酸软,腿软得他根本站立不住,扶住椅子坐下,喝了一杯没滋味的茶后,起身去内室换了衣衫,然后去正院找到母亲,正色道:“娘,我要去求采缈回来。”
许夫人一开始是真的以为儿媳不会真的和离,毕竟他们感情还在,且女子和离所遭受的非议,不是谁都受得了的。再说她们母女双和离,一般人都不会把自己的路走得这么绝。
谁知道她们真的铁了心……说实话,听到柳蕙心给女儿议亲,她也懵了一瞬,那时候就开始忐忑,如何跟儿子交代。此时看到儿子失魂落魄,她心头也不好受。
其实她心里明白,想要求回儿媳,也不是一点没机会,毕竟小夫妻俩感情挺好,是因为她和大儿媳才闹到如今。
如果她们婆媳放低身段去道歉,还是有可能挽回这门婚事的。当然了,她不觉得许家比柳蕙心差,按理说,应该是柳蕙心求着挽回才对,总之,她不想去低着个头。
“阿奎,采缈这样的性子,你和她过一辈子会很累。大丈夫何患无妻,等过了这个风头,回头娘再帮你挑个好的。”
许奎瞪大了眼:“娘,采缈是受了委屈走的,你怎能说这样的话?”
许夫人有些尴尬:“事情发展到如今,我也不想。她们母女铁了心和离,已不会回头。你俩有缘无份,便不该强求。”
“可我们本来是有缘有份的。”许奎从未想过再娶,对于母亲这番安排压根接受不了。
他激动之下,声音挺大。边上的江苗宁一脸不赞同:“三弟,娘是长辈,就算弄巧成拙,你也不能这么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