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就想帮原配的儿子搭上这门亲戚……原配之子是宝,继室所出就是草……”
听着这话,葛根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姓张又和离的女子,加上他们口中所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他心中再无侥幸之意,那个造出了新纸的女子,定然是张满月无疑。
葛根没有再走,下意识转身凑到几人跟前,笑着问:“几位说的那纸那么便宜,会不会一沾水就烂?毕竟,便宜没好货嘛。”
青袍书生瞪他一眼:“无知之人就少说话。那样白而韧的纸,能够便宜买到,那是张东家大气善良,你不能因为价钱就否了纸的价值。”
“别跟他说话。”另一位书生劝道:“这世上总有亮眼的人,我可都听说了,只短短半天,已经有近百位商人下了定金,张东家已收了几千两银……”
后面的话,葛根没听见,他脑中反反复复回响着“几千两银”,恍惚间已经开始猜测那些银子堆在一起有多少,若全部换成百两银票又有多厚,最后,回过神时,心头满满都是后悔。
早知道张满月这么能干,那哄好她就行了啊,他还折腾什么?
送了李家那么久的礼,丝毫便宜都没占到。反而被李家针对!
是的,葛根找了这么多天的铺子,并非一无所获。但每每他有意向,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就算他先定下,也会被别的租客高价抢走。
一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这种事情多了。葛根就猜到了里面的猫腻。愿意费银费精力来针对他的,除了李家不作他想。
恍恍惚惚的葛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当看清面前景致,发现已经站在了母子三人的小院子外。
此时夕阳西下,院子里空无一人。葛根敲了门才反应过来,姐弟俩没下工,张满月应该也还在忙。他不想离开,干脆蹲在了门口。
在这期间,还趁机跟周围的邻居打听张满月最近的行踪。
“偶尔去郊外吧,我那天看到她租马车了。”一个大娘随口道。
然后,葛根就发现周围的邻居对母子三人并无恶感,提起她们时侃侃而谈。见他打听得多,有人还怀疑起他的身份:“你该不会是贼人来踩点吧?”
越看越像,几人对视一眼,再不肯多言。走了老远,葛根还听到她们说要提醒张满月夜里小心之类的话。
葛根立在原地,呆怔了半晌。他有些不明白,一般女子独居,都会被周围的人议论,遇上那嘴恶的,还会编排些有的没的毁人名声。可他在这里蹲了至少一个时辰,没发现有人诋毁张满月。
这是为何?
他想不通,却见姐弟俩结伴回来,当即起身:“广玉,你们俩下工的时辰一样?”
自然是不一样的。
葛广兴怕姐姐被人盯上,每日早上提前去医馆打扫,傍晚比众人早走半个时辰。
“爹,你在这做甚?”
葛根起身:“你娘最近在做什么?”
他怕自己误会,不好直接问张满月是否在造纸。
葛广兴沉默了下:“娘说,如果你知道她造出的纸卖出去,肯定会上门来问。爹,你想说什么?”
葛根一开始到这里来时挺茫然的,蹲在这的那段时间里。他想着若是张满月真有那么能干……就把人给娶回来。甚至还想着,如果先看到姐弟俩,就让他们帮着撮合。
如今葛广兴这话一出,他那些心思就像摆在了阳光下,哪里还好意思说出口?
葛广玉率先道:“我们过得挺好,没想回葛家。爹,那些年里,我也看到了你对大哥亲娘的用心,如今刚好你未娶,她未嫁,再续前缘挺好。”
听了这话,葛根明白,儿女没有让他们和好的意思。
这就有点不好办了。
他苦笑道:“广平他娘当年弃了我另攀高枝,那时我就知道她是个薄情寡义的。这些年来给她送东西,也是为了你们兄妹三人筹谋,想让你们搭上这门富贵的亲戚。我跟你祖母甘愿凑上去被人利用,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蠢……无论如何,我心里的妻子只有你娘,没有别人。”
到底是亲爹,哪怕离开了,姐弟俩哪儿真的做到不闻不问?
葛广兴打听过葛家,毫不客气地戳穿他:“那我怎么听说你在找媒人帮着说亲?”
葛根:“……”这孩子,一点都不招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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