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纭娘这个时辰才出现,好多人都悄悄观望,低声和边上的人议论。
先前赵孙两家再次结亲的消息村里人都知道,结果冷不丁的新嫁娘就换了人。偏偏孙二翠跟没事人似的,好多人都说,她太软了。
娘家被欺负成这样,她也不闹一闹。
但也有人觉得,兴许人家闹了,只是赵家人不拿她当一回事而已。
此时看到孙二翠出现,好多人恍然。这是找准了时机闹啊!也不知道赵家人答应了什么,才请得她出面。
有那好事的妇人凑过来:“二翠,你是真的生病了吗?”
柳纭娘颔首:“刚才是挺难受的,现在好多了,今日多亏了你们,一会儿把家里人都叫过来吃饭。”她一脸笑容,又扬声喊:“大家别客气,一会儿家里别开火,全家老老小小都过来吃饭啊,顺便沾沾喜气。”
一墙之隔的赵母正气得牙痒痒,听到儿媳高声喊着这话,顿时眼前一黑。
村里的规矩,无论红白喜事,喜事当天和头一日村里的人无论老小都要去主家吃饭。而帮忙那天的头一日,只是亲近的人家会上门做事,也只是帮忙的人才吃饭。
儿媳这也忒大方了!
可话都放出来了,赵家又是出了名的富裕,只能认下。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就夸赞道:“二翠,你这事办得挺讲究的。”又玩笑道:“真有那么喜欢儿媳?”
柳纭娘颔首:“喜欢啊。”
众人:“……”
赵家把孙家的姑娘撂下了,重新另娶了姑娘,她没有一点不悦,还这么大撒手招待客人。这是傻的吧?
柳纭娘再次道:“主要是我婆婆喜欢。你们不知道,她对这门婚事可积极了。”
众人面色古怪,赵冬春娶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亲,好多人暗地里都觉得那女人太会勾人。这种儿媳进门,那就是乱家之源。
再说,无论何时,好好的青头小子娶一个寡妇,都会被人笑话。赵家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众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里面有事。搞不好那女人能带大笔嫁妆!
一时间,众人都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主家已经放出了话,就不能太小气。赵母让人搬粮食做饭时,心痛得直抽抽。
当日摆了十二桌,特别热闹。
村里人都觉得赵家大方,纷纷冲着赵母道谢。
赵母心里痛得滴血,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应付众人。偶尔看向柳纭娘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割人。
这儿媳突然变得不听话,换作往常,赵母早就发火了,可现在家里有人帮忙,哪怕是夜里,也有人在厨房,她最多瞪几眼。到底气不过,悄悄找到了儿子,把这事说了一遍。
家里的银子都是赵铁匠赚来的,突然被人分走一半,他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娘,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赵母一脸无奈:“你那几个婶娘看我的笑话,非要让我把二翠请出来,二翠不肯松口……不要紧,等事情了了,再想法子把银子拿回来就是。她一个女人,还硬得过你?”
赵铁匠听了,这才缓和了面色。
“娘,那姚雪玉一个嫁过人的女人,你也不说拦着点,真的过了门,还不够外人笑话的。”这件事情上,他说不过母亲,攒了满腹怨气。
赵母拍了一下他的头:“老娘心里有数。”
赵铁匠冷哼一声:“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你要是真为了冬青好,娶六月最合适。”
赵母不耐烦:“后天人就进门了,还说这些做甚?反正,老娘不会害你,也不会害冬青。”
傍晚吃饭时,夏青兄妹就已经从孙家回来,兄妹俩本来就是勤快人,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家里有喜事,要是躲着,实在说不过去。因此,两人回来就没歇过。
翌日,来帮忙的人就更多了,赵母还派人去镇上买了菜色,又忙着准备迎亲的东西。这些事,她偶尔忙不过来,也想使唤柳纭娘,可惜,压根就使唤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