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平刚挨了一顿打,这会儿身上还痛着,听到燕长琴这番话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边上胡水清也挺着急的。
那两个孩子接回来,对外怎么说?
知道内情的人会笑话陈家,她在这家里也生了一双儿女。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事情闹大后,对她也没好处。
说真的,胡水清都有点后悔撺掇男人动手了。
早知道会把燕长琴刺得这么厉害,她说什么也不会干这么蠢的事。
“不能接。”
胡水清急忙道。
话出口,就对上了面前女子嘲讽的目光。
柳纭娘伸手一指宅院:“当年你闯的那祸,可是把所有家业都祸害了的。要不是我帮你,说不准你早就死了,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东西?这个家,是你辛苦攒下来的,但是,若没有我,你……在哪呢?这家有你一半,就有我一半。既然如此,没道理让我生下的孩子在外忍饥挨饿。”
陈康平气得七窍生烟:“我不许。”
柳纭娘嗤笑:“你以为我是跟你商量吗?”
她抬步就走,当着方家人的面就要去接孩子。
这也忒丢人。
陈康平眼神示意胡水清招呼方家人,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长琴,事情不是你这么办的。”
柳纭娘头也不回:“我就想这么办!”
几十年都听话的人,突然任性起来,陈康平只觉得麻爪。他咬了咬牙:“你不就想接济么,以后我不拦着你就是,送粮送银都依你。”他见妻子站住了脚,知道她听进去了,语气放得更软了些:“接回来真的不成,你让外人怎么明忠兄弟俩呢?”
柳纭娘回头:“你答应补贴那边?”
陈康平:“……”不答应又能怎地?
他点了点头,有些不自在:“反正,都说救急不救穷,你送东西可以,不能送太多。”
柳纭娘轻哼一声:“我就想把我那一半平均分给四个孩子,你管得着吗?”
陈康平憋气。
什么东西有她一半?
他确实是承了她的情才走到今日,但是,让他分一半家财出去,他还是不乐意的。不过,这会儿是不能撩拨了。转而道:“方家那边好好的,你上来就说要休妻,未免太过分。”
柳纭娘回头,眼神凌厉:“方红儿没能拦住我,你没有打死明忠,很失望?”
陈康平一愣:“动家法这事儿她又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不知?”柳纭娘毫不客气的喷他:“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陈康平,我发现你这个人心眼多得很,手段也狠辣,你想教训孩子,那孩子做错了我肯定不拦着。可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前脚把我禁足,后脚就往死里揍孩子,那也是你的亲生血脉,你还是个人吗?”
胡水清那边,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方家夫妻送出了门。回来就看到吵得跟乌眼鸡似的夫妻俩。
说实话,曾经她做梦都想要这对夫妻这般相处。但是,当亲眼看到,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毛。
本以为燕长琴被欺负狠了之后,只关在屋默默垂泪。谁能想到她会这么凶?
“不要吵了。”胡水清上前打圆场:“姐姐正在气头上,你也一样。气大伤身,气头上的话也伤人,这种时候不宜多说,咱们各退一步,都冷静冷静。”她搀扶着陈康平,语气温温柔柔,见男人被自己安抚住,又回头看向柳纭娘:“红儿那边,无论如何她已经是我们陈家媳,你就算恼了,也不好说什么休妻的话,那是要结仇的。当然了,身为儿媳,没有让婆婆受气的道理。你不想见她,想让她住偏院,那就让她住过去。”
柳纭娘毫不掩饰自己面上的讥讽:“家里闹成这样,都是被你搅和的,你又来这里充什么好人?”
胡水清面色一僵,她当然是不承认的,当即眼圈就红了:“姐姐是怪我多管闲事?我确实多话,但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您说我挑拨离间,这话我可不认。从我进门那天起,一直都敬着您……”
外头这么冷,谁要听她叨叨?
柳纭娘转身就走,收拾了一些银子和料子,找来只受了点轻伤的陈明义,让他给兄妹俩送去。
林家那一双孩子,懂事后上门时被撅回去之后,这些年拢共也没上门几次。今年……是真的熬不过去了。
倒也不是孩子惫懒,只是山里就那条件。孩子他爹之前还养了两年的伤。对于贫苦人家来说,有个病人那就是无底洞,多少银子都填不满。
再有,一个瘫在床上的人还能养两年,俩孩子肯定是尽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