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了,忙着出城,回头我亲自上门相谢。”柳纭娘看着他腿上包扎好的伤:“怎么回事?”
陈明忠从十三岁起就单独带着人收皮毛,这么多年过去,已经熟门熟路。柳纭娘不赞同他们兄弟二人去郊外的山上,但陈明忠喜欢在外跑,她便也没有阻止。
陈明忠苦笑:“最近天气好,今天走远了一些,遇上狼了,能逃得一命都是运气好。若不是遇上了潘家父女,我怕是要交代了。”
柳纭娘一脸不赞同:“你真想去郊外,我也不拦着你,但你不要去太偏僻的地方啊!你还不带人……”
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陈明忠就是如此,自己接手了生意,便想着从各处省钱。
被母亲训斥,他不敢反驳,嘀咕道:“以前我也自己去过……”
话音未落,对上母亲严厉的目光,只得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以后不许去了。”柳纭娘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道理:“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你就算把腿跑断,又能收多少回来?”
她说了几句就住了口,也没有一直唠叨,陈明忠又不是三岁孩子,明白道理就行。
陈明忠低着头:“我就是……夜里有些睡不着。”
走远一点,累得浑身疲惫,回来倒头就睡。柳纭娘看着他的发顶:“你心里在想什么,跟我说说。”
“我……”陈明忠看向母亲,低声道:“我今年都已经二十,家不成家,也没让您抱上孙子。之前爹总跟我说,奶走的时候没能四世同堂,很是失望,所以才不瞑目。”
柳纭娘:“……”
这都什么跟什么?
要说陈明忠不明白老太太的真正死因,柳纭娘是不信的。他之所以如此,大抵还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加上陈康平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到底还是影响了他。
或许,这里面还有方红儿移情别恋后对他的打击。他平时看着沉稳,其实是把事情压在了心里。
“我又不急着抱孙子。”柳纭娘耐心道:“至于你爹……你记不记得他打你的事?简直恨不能把你打死,连儿子都不疼,又怎会喜欢你生的孩子?他的眼里,只有陈明耀才是他的爱子。你要是顾及他的想法而牵累自身,我要伤心的。”
陈明忠看着面前的母亲,确定她真的不是口是心非,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柳纭娘再次道:“这天底下的好姑娘多的是,又不是只有一个方红儿。”
陈明忠沉默了下,道:“她……最近经常去铺子外堵我。”
柳纭娘直皱眉:“你为了躲她才跑去郊外?”
陈明忠摇头,也不全是,他自己也想去外面走走。
“婚事不急,刚好你在孝期。”柳纭娘强调:“咱们不能为了娶妻而娶妻,让你娶个姑娘回来,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而是为了陪你。无论是父母还是孩子,都早晚会离你而去,只有她才是陪在你身边最久的人。你说,这样的人选要不要紧,能不能随便找?”
陈明忠一愣,他并非想要娶妻,只是怕母亲失望。听了这番话后,从心底里弥漫出一股暖意,感动得双眼发热。
柳纭娘拍了拍他的头:“睡吧!”
看他闭上眼,柳纭娘眼神凌厉,方红儿竟然不死心。
还是她不够凶!陈明忠受伤的事不是秘密,很快就传了开去,和陈家来往密切的人纷纷上门探望。柳纭娘让门房仔细盯着,第二天中午,就有消息传来。
“确实是方姑娘,小的应该没看错。”
彼时,柳纭娘刚用完午膳,扯起一根鞭子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陈家不远处停着一架马车,帘子掀开一条缝,应该是有人在往外偷瞄。
大概是看到了柳纭娘,车夫一拉缰绳准备离开。柳纭娘小跑上前,一把拽住绳子,利落地跳上马车。帘子一掀,里面坐着的人正是方红儿。
“怎么,陈明耀不要你,你又回来找明忠了?”
方红儿面色乍青乍白,呐呐道:“大娘。我听说他受伤了……”
“伤了也好,怎么都好,不关你的事。”柳纭娘冷然道:“我不管你对明忠什么心思,也不管明忠对你如何,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再接纳你做我儿媳。你若是要脸,就离我陈家远一点。”
方红儿面色煞白:“我……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
“我不是你娘,不会永远包容你。”柳纭娘厉声道:“你伤害了我儿子,是我的仇人。再纠缠,我的鞭子可不饶人。”
之前燕长琴当街鞭打胡水清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城里人说什么的都有。反正对胡家没有一句好话。
方红儿闻言,忍不住瑟缩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