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沈府。
沈司马在丫鬟的伺候下,已经穿戴齐整,他出门前,照了一下铜镜,里面的他,长须已不如来明青黑了。
他微阖的眸子,变得狭长起来,眸中精光乍泄,像是一只猛兽,盯到了猎物一般。
沈司马抖了抖衣衫,精神抖擞的出门去。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色,为时尚早,朝身边的人招了招手,“去,将大郎唤过来。”
沈崇约莫过了两刻钟,才匆匆赶来,他的衣裳有些不整,沈司马瞧得眉头直皱。
“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你还去那温柔乡里混,瞧瞧你这不成器的样子,与那聂家二郎,有什么区别?”
沈崇从温香软玉的身边被扒起来,他还憋了一肚子火呢,但对上自家阿耶,也只能忍着。
他分明什么都做得很好了,不过是好色了一点儿,男儿若不好色,才更应该担心他好吧。
分明是他阿耶在公报私仇,一直嫌弃阿娘,就想着卫长史的夫人,可他从不想想,阿娘操持整个沈家,花费了多少心血,娘家嫁妆,说给他便给了。
还为他生儿育女,他就惦记着年轻时的一时之气,到现在都觉得落了面子。
沈崇忽然觉得,利用卫安做局,或许也是他存了私心的,说什么被人家撞见了秘密,必须除去。
卫家不过是七个傻子而已,还是最傻的那位,还真能让他如此忌惮?
沈崇心中不满,面上还是装模作样的认错,“阿耶说得是,孩儿就是一时兴起。”
沈司马瞧他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生个儿子这样,还不如卫家那几个,傻归傻了点儿,但他们愿意听人话。
他心中生了火气,加上昨儿个下晌收到的消息,看着眼前的人,怎么看都不顺眼了。
他怒道:“就你这样的,如何成大器,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还能做成什么事?”
沈崇低着头,认命的挨训,眼底的怨毒之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隐忍,再抬眼已恢复成了来时的模样。
管家都有些看不过眼了,“家主......”
沈司马深吸了一口气,外面多大的事,他能平静面对,但看着长子副德行,他这气就是不打一处来。
他忍了又忍,这才勉强压下火气,“昨日阿飞来报,卫家七郎带着那个唐郎中,去了庚六的铺子,沈府能做的都做了,既然你诚心改过,庚家便由你去通知吧。”
沈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阿耶,你这是得了好处,就不管舅舅家了吗?”
“你就是这样看待为父的?”沈司马不辨喜怒的问他。
沈崇把心一横,“难道不是吗,朱氏典当是阿娘的嫁妆,你稍稍露出点儿喜欢,她就拱手交给你了。”
“你还借着机会,以阿娘的名义,哄骗舅舅替你做事,现在抽身离开,不就是不想管他们吗!”
沈司马见他敢直言,倒是对他满意了几分,但这看事,只看片面,又让他不满了。
他冷哼一声,不发一言的离开了。
管家瞧着这父子俩,隔三差五的吵上一架,也是满头大汗,这父子哪有隔夜仇的,分明互相关心的,总是弄得这么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