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七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最后停留在他的脖子上,“你真的想知道?”
卫安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不,不能知道吗?”
唐十七脑子在想阿木一家,与桃源村里的事,以及当年战乱,究竟有多少人家受到伤害,还有如今新帝倒行逆施,又能支撑这个新建立的王朝多久?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届时,她又能做些什么?
因此,唐十七没有立刻回卫安的话。
常青便将人拉到了旁边,嘀嘀咕咕一阵。
好一阵后,唐十七心中有了主意,那边的两人还在叽叽喳喳的,卫安更是夸张,他那眼泪说来便来。
人类感性起来,真是不分男女呀。
唐十七有些好笑的站在旁,望着上苍时明时暗的天色,不由得莞尔一笑,无论这世道多么黑暗,总是会有光明,在你前进的路上,指引着你前进。
下一瞬,这份美好便被打断了。
“常木头,你赶紧松开我,今日我一定要去打死那群混蛋,小阿木好可怜啊......”卫安听完阿木的故事,气得直跳脚,说什么都要去揍一顿,桃源村的人。
唐十七嘴角一抽,“......你与阿木年岁相差无几,叫什么小阿木。”
她指了指常青的手,“你再挣扎几下,他的手又该流血了。”
卫安这才老实下来,“常木头,我早说让你松开,你别好好的又躺着了。”
常青:“......”
“先回县衙吧,还有许多事要做。”唐十七带着两人走出去时,出门干活儿的人陆续回来了,他们扛着各种农具,回到自己家中,升起了袅袅炊烟。
两次来到桃源村,见到的都是差不多的事情,但心境却是截然不同的。
唐十七和常青同时在心中叹了口气,又回头望了一眼这个,看着宁静祥和的村子,一时间竟找不出言语来形容。
卫安见他俩这样,有些不安,他看到前边,带着阿木离开的邓七几人,“在桃源村里待得不开心,阿木怎么不离开呢?”
唐十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在幸福中成长起来的,很多人有时候,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他们又怎么会有多余的心思呢......”
“更何况阿木这个人,他的心思,全在那些木工上面,他想让扶摇高飞,也只是一个懵懂的想法,而这些,都是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的事......”
她想到了这件凶杀案的被害者,“李译以为他无意间害死的,只是一只咕咕鸟,而他的性子,也使得他不会低下头去道歉。”
“而梦想因为扶摇的死,而被折断‘翅膀’的阿木,再也不能飞翔了,”唐十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许是代代相传的善良,他即使很多事情都不懂,仍旧愿意给李译一个机会,让他给扶摇赔礼道歉,像对待一个人那样,可是......”
“李译不屑一顾,最终害了自己,难道是他活该吗?”卫安有些糊涂了。
唐十七没有正面回答卫安,而是反问他,“倘若,你是一个十里八乡闻名的纨绔浪荡子弟,某日,因与友人争执,不慎打坏了唱曲娘子的琵琶。
“因那琵琶是唱曲小娘子的遗物,又因她没有银子找你买新的,所以她拦住了你,想让你赔偿,你却高傲的冷哼一声,友人打肿的脸,让你疼得直抽气,你自然更没好气了,推开小娘子,就离开了酒楼。”
“后来,你被人发现,死在了某一个地方,受你欺压的人,都拍手叫好,对于惩治了你的‘英雄,他们也畏惧,不敢再接近,你觉得自己活该吗?”
看着卫安抓耳挠腮的模样,常青掩唇轻笑,到底没有开口提醒他,道理总要自己想明白,悟出来,记在心里,那才算是真的道理。
“我活该——呸呸,”卫安连声‘呸呸’,“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那个欺负人的人,确实挺活该的,但不能作为别人取他性命的理由,他要是真犯了事,不还有官府嘛,那个唱曲的小娘子,还搭上了自己,多不划算的。”
“是呀,作恶的人不明白,阿木不明白,那个害人的小娘子,也不明白,或许他们都明白,但都有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推着他们前进......”
“支撑阿木走下去的,如今只有仇恨。”唐十七惋惜阿木,可改变不了他即将到来的命运,唯有努力做好当下的每件事,希望不要再有阿木这样的惨剧发生。
“阿木看着力气也不大,功夫也不像能打得过邓七哥的人,他是怎么办到的,来无影去无踪,一点儿痕迹都不留的?”卫安的好奇心全被勾了起来。
常青也竖起了耳朵,他没看过杂物间里的实验,自也无从推断。
唐十七扭头看向了常青,“你可有仔细看过阿木家里的东西?”
常青顿时一窘,“方才找着李译的风筝,我便有些得意忘形了......”他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了,“你是说,阿木家里做的木头物件里面,就有凶器?”
几人谈话间,已在牛车的带领下,到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