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示意邓七伸出手来,指着他的虎口、食指、拇指等靠近掌心的位置,“方才在替方田诊脉时,我瞧见过他的手掌,上面是常年拿刀,才会留下来的茧子,但他逃亡了这么多年,茧子都淡了许多,可是表面的皮相能骗人,内里的骨头,却是实打实的证据。”
邓七手掌一紧,飞快的收回了手。
他方才有一种错觉,眼前的人,方才在说到骨头时,有种恨不得把他手上的皮肉划开,哦不,是全身的皮肉划开,验一验里面的骨头,还有脏器等物。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全身的皮肉,都在疼了。
邓七岔开话题问道:“即便如此,也是方田当逃兵之前的事了,以方田如今的年纪算,以及他当逃兵的日子算起,他与咱们查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唐十七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怎么没有关系,这其中的关系可大了。”
眼力极好的邓七:“......”他恨自己这双眼。
“有什么关系?”邓七感觉他的脑袋,现在已经变成烧糊的粥了。
倘若他返回方家的话,就会发现糊掉的只有他的脑袋,方家正就着方田熬的小粥,享受着一家人围成一桌的喜悦。
所以糊掉的,只有他的脑袋。
“田七既然不是军营里普通的伙夫,甚至是上阵杀敌的人,他的身份暂时查不出来,但是根据这两点,就可以推断出一个事实来。”
唐十七嘴角微翘,“方田是一个很大胆的人。”
邓七的脑子里有东西破土而出,“他胆子大,怎么还会在乱石岗上被吓到。”
“对呀,一个胆子大、又有耐性的人,怎么会被吓到呢。”唐十七似在问他,又是在问自己,“而且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做了逃兵呢,他的左手在战场上受了伤,右手也被人砍掉了小指。”
“即使是这样,他也能安全无虞的逃了出来,甚至光明正大的做起了营生,足以证明方田,并非泛泛之辈。”
“如果方田真如唐县令你所言,那么他在乱石岗上的遭遇,就值得人寻味了。”邓七将自己代入方田,他胆子也大,耐性也足够,能在江湖上活下来,说明心也够细,能将他吓到的东西,还真没有。
“而且,我还在方田的脑袋上,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邓七举着火折子,照着唐十七的脸,她的那双眼睛,仿佛是一个黑色的洞,能将人卷进去。
邓七吞咽了一口,刚才说他不会被吓到的话,现在就收回来,眼前就有一个。
“什么......事?”邓七的声音,因为牙关‘咯咯’作响,而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他的另一只手,指着前方,颤颤巍巍道:“鬼......鬼火。”
唐十七被他吓了一跳,转身一看,远处,有一点儿火光,忽明忽灭,忽上忽下的,火光就在那一片,来回的移动着。
就像一个死者的灵魂,被困在了那一片。
除了,颜色与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其他的鬼火几别无二致。
唐十七一抖官服,提步往前,“本县,倒是要瞧瞧,是何方鬼怪在此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