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里的人,走的走,关的关,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恍惚间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唐十七晃了晃脑袋,“如今这案子,还是一团乱麻,容不得我清闲几分呀。”
她无奈起身,再次经过那杂物间。
这一次她没有绕过杂物间,而是直接推门进去。
杂物间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里面陆续添了不少闲置的东西,譬如有几只无人认领的,差不多能用来上坟的风筝,还有......
唐十七那副桌椅面前,因为冯良在上面提过诗,所以她把东西全买了回来,当时借了常青的钱,用了几个月的俸禄,才还清这笔账。
事后,将冯良其他的遗物,全都送回了冯家。
只余下这一套桌椅。
唐十七想了想,暂时也没自己的用武之地。
便回了书房,取了一副笔墨来。
吹了吹桌椅上的灰尘,她便坐了下来,之前抄了一份给冯家,但都是分开抄写的,今日她想誊写在一起。
子良哥哥那么有才华的人,他写的东西, 不应该淹没在尘世。
唐十七仔细回想着冯良的习惯,想着他会从哪里开始下笔之后,便顺着他的痕迹,一点一点的抄录起来。
半晌过去,晚霞漫天。
坐落在窗户边的唐十七,被晚霞包裹着,瞧着极为温馨,但唐十七此刻的内心,却像是泡在了寒冬腊月的寒冰里。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诗上,一个字也舍不得错过,来来回回看了数遍,越看心中越痛,“子良哥哥,你怎么可能这么好呢。”
唐十七的泪,随着那些字,越发的深了,直到眼前一片模糊,她也舍不得将方才抄录下来的诗放下。
泪水糊了双眼,眼眶里一片通红。
唐十七最终还是放下了自己抄录的诗,她起身,那桌椅上,一字一句的摸索起来,她闭上眼,想象着当时,冯良写下这些诗句时的心情。
“子良哥哥,若我与七哥从不曾与你有过约定,你不会来凤阳,更不会殒命了。”唐十七的手指停留在一个‘暗’字上。
统共有四首诗,每一首开头的一个字,连起来便是一句话,“凤阳有异,暗潮涌动,兄作准备,及早抽身。”
冯良是何等的潇洒之人,他向来随心而行,仿佛不为世间任何人任何事停留,那么他写下这样一首藏头露尾的诗,便耐人寻味了。
唐十七喃喃道:“这些都是子良哥哥,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而我过了几年才发现,实是不应该......”
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这些年忙起来的时候,很少想起冯良,但人总有空下来的时候,但她也不敢看冯良的遗物,生怕自己触景生情。
从小和他们玩儿到大的人,说没就没了,还死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