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也有些惋惜的望了一眼,她放下的那碗水。
转而答起了唐十七的问题,“小民这般年岁,想来唐县令也是明白的,那些年天灾人祸的,小民能活成这般,已是不易了,哪还有什么亲人可亲。”
唐十七点点头,“确实如此,木先生后来有际遇吗?”
木易一愣,一时无话。
他好像有些明白,唐十七的来意了,神犬好色, 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如果唐十七听到了他内心的话,恐怕还是要争上一争的。
今日分明就是好色之狗,先带她过来的。
“木先生口口声称,并无亲人,那么是什么人在背后,默默的撑起了你的一应花费,还有供有你如今,能出口成章的束修需度?”
木易眉眼一挑,“焉知不是好心人,见不得我可怜呢。”
唐十七笑了,但那笑十分冷,“先生得人活命,是想要报恩,但是有些恩情,并不是闭着眼报就可以了的,因为他掺杂着的, 或许是别人的性命。”
“你读书识字,很多道理,不必本县同你讲,你心中自是明白的,你想报恩也无可厚非,但为什么你要用别人的性命,来成全自己的报恩的心。”
木易愣了愣,错愕的看着她,“原来竟是错的么。”
唐十七闭了闭眼,“你为何非要对他下手?”
“他太聪明了,待在蝶梦诗会里,令我有些不安,所以引了那日与他有口角之争的人,想让他闭嘴,我也没想过,那人下手会那般狠,那日之后,我也做过几日的噩梦......”
唐十七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倘若做一个噩梦,就能换来原谅,换来无罪,又或许令死人复死,她宁愿每晚都做噩梦。
那可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子良哥哥啊。
就因为他生得聪慧,就被眼前的人猜忌,又被李叶嫉妒,害得他魂断凤阳。
唐十七冷眼看着他,语带讥诮,“你确实应该防的,毕竟他的聪明是你不能想象的,也不是你能防住的。”
在木易接二连三的错愕中,她道:“你猜,我为何能找到你?”
木易一愣,又摇了摇头,“那人都死了几年了,你为何当时不来抓我,偏生过了几年,才有动静。”
“那是因为,我想看看,你们有什么目的呀。”唐十七半真半假的同他说,“我与王老先生,哪个是你的目标呢?”
“王老先生之前在京中任职,与你背后的人有过牵扯,他才是主要目标吧。”唐十七说这话时,认真的看着木易。
唐十七发现木易的神情很古怪,同样的神情,她在另一个的脸上,也见到过,是之前与她有过交易的司佑。
她眼眸一转,“难不成,本县身上,有更值得木先生研究之处?”
木易笑而不语,端起那碗她放下的水,喝了一口,豪爽的一捋胡须,“唐县令真是聪慧过人,但是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活命之恩,更是不能不报了......”
“想来有些事情,无须我多言,唐县令也能自己查到的,方才唐县令说的事情,有一些是在诈木某吧......”
“你......”唐十七的话音还未落,便见他嘴角溢着血丝。
木易凄凉的笑了起来,“来世我宁愿做太平盛世里的小猫、小狗儿,也不愿在乱世中奔波,生不知来处,死不知归处。”
他体力有些不济,靠坐在台阶上,抬头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本以为今日还能安逸无恙,躲过这一劫,没成想......其实,在喝下那碗水之前,木某也曾犹豫过,没曾想,眼下心中倒是安稳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