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又走进一名青年男子。锦衣华服,星眸朗目,俊逸非凡。他向高位上的颜觉行过礼后,而后径自走向座位,正是那个与颜翎遥遥相对的首席之位。
“苏儿你来迟了,难道众人还需候着你一人?”这般傲气话语,颜觉非但不生气,甚至还隐约露出一点笑意。
“孩儿算着时间往回赶,谁知路上碰上不长眼的‘东西’绊住了脚。不然何至于让诸兄弟等。也不知是哪只急红了眼的畜牲不知死活惹到我头上来了!”颜苏正朝颜翎举杯,衣袖扬起,众人只见他袖底一片朱红。
早在颜苏进门,楚寒州就注意到了那一片血染的红,那是新鲜人血,艳的糜丽。
“不长眼的东西,不用放在心上。”颜觉却是一点不在乎的模样。
“是。”
儿子被人行刺,丝毫不在乎?楚寒州觉得颜觉的态度很奇怪。
颜苏隔着中间载歌载舞的人群,遥遥向颜翎举杯。
“少主智冠群伦,定能凯旋而归。”
颜翎扫过对方带着笑意的脸,停在袖口那抹血色上。
“多谢。”他举杯应答,眼里多了几分楚寒州读不懂的复杂。
这场宴会歌妙舞美,却是一场冷漠的人情交际,毫无家宴气氛。
好不容易挨到散场,回到小院。叶隐瘫坐在椅子上。
“饿死了!赶紧开饭。”
一场鸿门宴,谁有心情吃东西。颜翎也只浅饮了几杯清酒。
“去上菜吧,都在厨房里温着。”
叶隐嗯了一声,磨磨蹭蹭不想起身。
颜翎没眼看,直接自己动手。楚寒州自觉去帮忙,其实颜翎叶隐这两人也不像主仆。
菜上齐了,叶隐却坐的比谁都快。
“快点!快点!”叶隐招呼颜翎。虽然这两人相处不像主仆,但这家主不入座,宴不开席的规矩还在。
颜翎好笑的摇了摇头,撩衣入座,再顺手不过的把楚寒州拉下来。
叶隐拿起筷子,盯着一碟雪月桃花跃跃欲试。
“动筷吧,免得你饿死了。”颜翎笑他。
“好嘞!”叶隐特有干劲的应到。
筷子伸出去,夹起一枚“桃花瓣”。
“咚咚!”敲门声响起,叶隐手一抖,筷子上的“桃花”就掉在了地上。
“……!!!”
颜翎扶额,忍俊不禁。
叶隐气冲冲的跑去开门。
“什么事!”
门外的仆人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开口:“苏少爷命人送来此物。”说着,举起手中木盒。
“什么东西?”叶隐听到是颜苏送来的东西,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仆人摇头说不知,叶隐也不为难他,摆摆手让人离开。
“是血衣。”叶隐一进门,楚寒州瞧了他一眼,这衣服血腥味太重,刚进门他就闻到了。
叶隐打开盒子,诧异:“还真是。”盒子里正是颜苏今日所着的衣衫。
叶隐赶紧把盒子给扔下。“颜苏送这个过来干嘛?”
颜翎笑了笑,问楚寒州:“知道什么意思吗?”
楚寒州知道颜翎是在考他:“他在向你示威。”
“哦?”颜翎示意楚寒州继续。
楚寒州看颜翎:“你昨日遇刺,而颜苏也遇上麻烦。颜苏应当是认为你将刺客之事算在了他的头上,他把衣服送来,就是故意示威,证明他不怕你。”
“考虑的不错。”颜翎满意了。扫了一眼那盒子,对叶隐道:“拿去扔了。”
“就这么扔了?”
“不然呢?你喜欢你留着。”
“鬼才要。”叶隐一脸嫌弃,赶紧跑出去扔了,继续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之后,楚寒州被颜翎推去沐浴。
叶隐趁机问自家主子:“何必这么着急,连哄带骗地让人家自己思考?”
“不然呢?”颜翎轻轻叹了口气。“我失去了他十年。他可以不着急,我却不能让他继续做一把不能思考的刀。”楚寒州已经浪费了十年,他必须在幕后黑手盯上楚寒州前,让他成长起来。
颜翎什么都不会强迫楚寒州,唯独不会拿楚寒州的性命开玩笑。
“要不,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然后你俩多交流交流?”叶隐提议。
颜翎一口否决:“不行,我不敢也不舍得。”
人呐,面对心上人,不论是谁都像个毛头小子,小心翼翼,什么都顾虑,什么都生怕闪失。
叶隐未曾识得情场滋味,也不好多做评论。
颜翎笑笑,宽慰自己:“慢慢来,反正时间还长。”
叶隐不置可否。
楚寒州沐浴完回来,周身水汽氤氲,衬得那双眼仿佛也朦胧出几分情愫。
颜翎迎着他笑了笑,越过他看向门外大雪纷飞。
“况且,瑞雪兆丰年,明年会万事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