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憾儿本就急着,正要气恼,对方却眼睛一亮,开口道:“小姐,你这箱子是我的,你看,我手上这个,是不是你的?”
他语气是客气的,口音却有些怪,不知是哪里人。
尹憾儿还在僵着,旁边小晃立刻将箱子接过来,打开一条缝粗略看了一眼,都是闺房小姐的物件儿,定是不能示人。
那青年急急解释:“我未曾开过,觉得分量不对就提回来了。”
长得真是好看,尹憾儿盯着他有些走神,温文尔雅的模样,言行举止里还带了些君子古风,不大像街上闹游*行的学生那样浮躁。
唐映秋过来扶着尹憾儿肩膀,又皱了眉:“才说你伶俐,这就把行李搞错了,可怎么叫人放心。”
尹憾儿回过神,与那青年学生点点头,等他错肩过去,少不得又把亲娘安慰两句:“您就别多想了,我又没什么值钱东西。”
这话声音格外提高了些,也是说给隐在人群里的扒手们听的。大户人家小姐出门,穿戴再低调举手投足间也掩饰不住,就怕招了人眼。
因为,唐憾儿可不是空手出门的。
尹敏正和唐映秋在女儿临行之时终于良心发现,觉得过意不去,给了她厚厚的妆奁和盘缠,只当是把这个女儿嫁了出去,反正家里也不是没这个条件,此一去这辈子可能就见不到了,何必在这个时候计较。
尹敏正这人缺点一大堆,唯独出手大方,孩子们得不到过多的父爱的,生活上倒也从没缺着过的,要不然也不会全都上过学堂读过书。
而唐映秋更不必说,她本就因为偏心而愧疚着,更是拿出了自己的体己钱贴给唐憾儿许多,外祖唐家也是富户,她可有不少祖上传下来的好东西,除了三个出嫁的姐姐得了几件,老四还没见着,这会儿倒叫老五憾儿赶到头里抢先了。
尹憾儿毫不客气的接受了,甚至还难得的装乖装嘴甜,很是说了几句好话哄尹敏正和唐映秋,叫他们心甘情愿地又多掏了些出来。
所谓穷家富路,这一去山高路远,尹憾儿才不会在钱财这种事上矫情,万一把自己陷入难为之中,那才是靠天不应入地无门。再说去了姨母那里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场景,自己没有钱财傍身可不行。
别的时候心高气傲可以,这时候瞎长什么志气?何况她以前是没办法争,现在是不得不争,能一样吗?
她尹憾儿从来都是拎得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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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亲娘又聊了几句,这时已然听见嘹亮的鸣笛声,火车要开了,便匆匆与唐映秋道别,登上车去。
方才那青年也是在车上的,却是不同的车厢,等尹憾儿鼓起勇气在下一站去寻他一寻,才发现人不巧刚好下车了,只远远看见个人群里的背影。
小晃见她神思恍惚,还吃醋了一回,发着牢骚:“小姐要是舍不得,不如留下来,说不定能寻见他,成就一段良缘呢。”
尹憾儿抬脚就踢了小晃一下:“少胡说,我舍不得谁?我也就舍不得你,这不是带在身边了?”
于是小晃又笑嘻嘻的往跟前凑:“小姐别恼,等到了勐茶寨,我亲自为你选几位好夫侍,个个有才有貌,保证比刚才那个强得多。”
尹憾儿还没急,旁边杏核儿脸红了:“呸呸,这种话也拿出来说,这人多眼杂的。”
自从荆予先生给了肯定答复,勐茶寨是女尊寨这事就成了这几个人互相打趣的话题,时不时就拿出来遛一遛,不是这个急就是那个恼,尹憾儿都懒得搭理了,倒是看小晃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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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擦肩而过的故事本来不该在唐憾儿心中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可是自从她来到这勐茶寨,看见唐照秋那华丽的衣衫上的茶花图案,旧事就再次浮现出来。
那小行李箱上绣的原来是一朵茶花,以及那青年的古怪语音,似乎与这里的语言有几分相似,只是他没说几句,又隔了几个月,也没法仔细分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