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过之后的景楸忽而又低落下来。
“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懂这里的规矩,还是懂而不在乎......若是辛酉做了正夫,后面你就不容易纳到家世更高的男子,毕竟没人愿意被不如自己的压着,你现在说不在乎家世,可真遇上事,没有强大的岳母家帮衬,如何立足?当初的景枫可以帮衬一个唐照秋,如今的辛酉,可撑不起你唐憾儿。”
景楸从来没跟自己说过这么长一段话,何况情急之下都直呼其名了,倒让唐憾儿有些动容了,只是动容之后又觉得可笑:“我能遇上什么事?安心过日子罢了,再说辛酉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顽劣只是表面的,其内心的聪慧即便外人不知,自家人也不知道吗?”
“我不是说他,我指的是...背后的景家。”
其实唐憾儿何尝不知道指的是家世背景,可就是忍不住替辛酉驳一驳罢了,毕竟他俩是呛惯了。
“小叔,恕我逾越,你自己就是景家人,你的才干亦是众人皆知,若是有心把家族壮大起来,不见得多难,怎么不肯努力一下?”
景楸的所有努力都放在唐家身上,或者说,是唐照秋身上,如今唐憾儿早就看出来了,也不怕说在当面,若是景楸说一句因为爱情,她免不了还要赞叹他一声。
可是景楸压根就不正面回答,这人总是这样,对旁人管东管西,一旦涉及自身的,就闭口不谈,非把自己活成个神秘的存在。
唐憾儿无端烦躁,不说算了,就想着要走:“好了,我要走了,还有一堆事要忙。”
景楸抬手扶了扶面具,就像是能揉到紧皱的眉头一样,做了最后的挣扎:“你,真的甘心?”
唐憾儿冷哼了一声,有些没好气:“不甘心又如何,不纳他难道纳你吗?”
景楸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忽地垂了头,嗓音压得低低的:“我...我已然是配不上你了。”
原本只是呛一句,不料竟得了他这个回答,唐憾儿也很是惊讶,仰头看着他,良久,忽然说了句不相干的:“你能摘下面具来叫我看一眼吗?”
一直以来,他在暗她在明,她可以轻易看透别人,却总摸不透他是怎么回事,总觉得或许是自己多心。
若是一直不说,躲着也就罢了,可他又总是来撩拨自己,好,捡日不如撞日,今天话赶话都说到这儿,她倒是要逼近一步试试他的心意。
他若是像往常一样不接招也没关系,反正她也没有旁的奢望,权当好奇心没有满足罢了。
可是,景楸却像是有备而来,听见她这么问连一丝惊奇都没有,仿佛刚才拦她并不是顺手,更不单单只为了问辛酉的事,此刻他郑重拉了她的手,转过蕉园,走进了后山半腰里一处洞穴。
..
唐憾儿迎着洞口斜斜照进来的天光,看着景楸慢慢抬起双手,一手扯住银线,一手托住面具,左右动了动,摘了下来。
“......”唐憾儿刹那间像忘记了呼吸。
竟是这样一张脸!
这样一张这样绝美的脸!
在他面前,那阮岁宁又算的了什么?
这才是是皎月流云莳花彩霞皆不能比拟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