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憾儿不傻,若是事情这样简单,樊云起不会私下先同荆予先商量,更何况,寨子里不方便外人进进出出,而荣盛学堂的教书太太们可教不了大学的课程,樊云起一定是另有打算。
果然,樊云起似乎有些歉疚,看了荆予一眼,鼓起勇气似的又开口:“妻主,寨子里的荣盛学堂只能教些蒙童基础知识,虽说近年来有荆先生这样的有才之士加入,但所学总是有限,而南屏府及桂柳郡的高等学堂也不过尔尔,云起想着,是否能在府衙之地成立一所像样的大学,邀请忠国才名大儒前来授课。”
唐憾儿顿了顿,问道:“你说的可是像西南*联*大那样的学校?”
“正是。”樊云起躬肩垂眸,回答的却毫不犹豫。
“你来牵头建成?建成之后呢?亲自担任校长,管理校务,联系老师,招纳学生,日夜奔忙......南屏府离此千里,往来不便,索性就以校为家?”
樊云起张了张嘴,没接话,亦没反驳,等同于默认。
唐憾儿面上的笑意强撑着,其实脸色已经有些冷了。
“那么老师教授请谁呢?现在外面战火不熄,四面纷乱,肯静下心来做学问的本就少,即便有,如何联系的上?又如何肯来?”
“云起已经写信去询问几位老师及旧日同窗,正因外面战乱,他们倒希望有稳定居所来传道授业。”
这是早有准备,哪像是没个章程的样子?
荆予几乎是看着唐憾儿长大的,自然觉得出她的不喜,便开口打个圆场:“云起也只是那么一说,真要做还早着呢,况且可以另请校长做管理,不见得事必躬亲,不如回去再慢慢商量,这天色看着暗了,先散了吧。”
唐憾儿太了解樊云起,他要么不做,做必做的完美,要他做一半把事丢给别人那是不大可能的,因此,她不想要荆予这个台阶,转头就冲荆予问一句,语气不善:
“先生方才说也想试一试?怎么,丢了这近在咫尺的工作不要,也想去南屏府?是因为母亲这段时日精力都在幼子身上,故此先生打算放弃了吗?”
“......”
饶是荆予淡然惯了,听闻这话也没忍住薄怒,可唐憾儿是敬他又不是怕他,压根不惧这脸色,竟不顾礼仪,先抬脚走了。
这下樊云起再愚钝也能感觉的到唐憾儿不高兴了,而且这本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连累荆予,更没想到自己会不小心听到这样一件秘辛。
樊云起干咳了一声,歉疚道:“妻主她连日劳累,脾气是比以前急了些。”
荆予望着她的背影,许久,叹了口气:“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你这大好的安稳日子放着不过,偏是乐于奔波,才是弃了主人不做,非要做那江山重臣。”
樊云起也跟着看向唐憾儿的背影,笑的有些苦涩:“云起愿此生奔波,留大好江山于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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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雨汛起的早,祭祀典礼将将结束,就有乌云压顶,跳舞唱乐的人群一边行乐一边观望,随时准备着散场。
自从产后下红,唐照秋身体大不如从前,但今日特殊,她依然盛装出席了,此时正靠在座椅上同彭落英说话。
唐憾儿冲唐照秋走去:“母亲,天色不大清爽了,怕是要下急雨,憾儿扶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