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丝羽闷了半晌,决定实话实说,反正今天已经袒露的差不多了:“有阵子确实烦躁到脑子混乱,但、大半时候是成心的......我,我承认,从小母亲父亲惯我,阿姐阿兄们让着我,我挺任性的。”
唐憾儿听的出来他今天说的应该都是实话,话已至此,终于不冷脸了,表情舒缓了些:“手伸过来。”
郑丝羽以为要挨打,把双手并排举的高高的,结果却是被握住了,吃惊的望着温和多了的唐憾儿。
“丝羽,当初唐郑联姻,两家家主互相看中对方家世是真的,而你本来是正经嫡子,嫁人做正夫不难,可有了那几件事,名声坏了,你家人自然怕你嫁不出去,这时候唐家肯要,你家巴不得赶紧同意,而对于唐家,能纳到郑家嫡子更是高兴,双方便一拍即合,”说到这儿,已经见郑丝羽脸又垮了......
“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纳你,不为这些,你是不是郑家人,是不是嫡子,那是我母亲要考虑的,不是我,而在此之前,我就听说过你那些事,我并未觉得有什么好忌讳的,反而挺同情你的,如果这个避风港只有我能给你,我愿意。”
郑丝羽眼泪下来了:“妻主......”就伏上唐憾儿膝头克制不住的哭了。
唐憾儿摸着他的头:“说我心软也好,说我心善也好,但我纳了你,对你好,对他们几个却并非好事,本来我不想要后宅那么多人,可人却一个又一个进来,我分身乏术,身心焦虑,却还努力的宠着惯着,他们见我这样,也只好忍让......如果你不体谅这份心,竟还在挑拨是非,不但负了我,也负了这楼里所有人,同在一屋檐下,我希望你们都开开心心的,怎么就这么难?!”
郑丝羽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她:“妻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好好的,我会珍惜您对我的好,我也好好的同他们相处,我不闹了......您,您别厌弃了我,好不好?”
唐憾儿回答的十分郑重:“你做的到,我就做的到。”
“嗯嗯......”郑丝羽忙不迭答应。
唐憾儿把手覆上他的头发,温柔的捋了捋,郑丝羽一把抱住唐憾儿,把头拱在她怀里,多日来,不,是多年来难安的心仿佛这一刻终于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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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中午时分,阿芥来问吃饭的事,见到的郑丝羽是双眼肿的跟铃铛似的一个人,他还奇怪,没听见打骂的动静啊,这怎么了?唐憾儿对他也好好的神色,似乎前阵子那些事就过去了。
阿芥其实不忿,他是绝不肯相信郑丝羽会因为几句话能转了性的。
自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郑丝羽的确也没因为哭这一场就转了性子,只是,在他日后嚣张的时候或是嘚瑟的时候总能记起唐憾儿那句话,“我纳你,不为这些”,也便收敛一些,不那么任性了,也愿意稍微让一让。
而在此之后,他还专门去谢了黄溪午一回,因为这是经他指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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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黄溪午并不愿意帮郑丝羽,他和院里其他人都可以和平相处,唯独不太喜欢郑丝羽,他的不喜欢不是无来由的,恰恰是因为他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
在黄溪午看来,郑丝羽仿佛另一个他,是另一个骄傲的放纵的自由的甚至天性不羁的他——尤其是那种从大户人家嫁进来,傲气的不肯服软的嚣张性子。
虽然黄溪午自认从未嚣张过,可他得承认自己内心有过那样的想法,看着如今的郑丝羽,他又嫉恨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