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溪懒懒倚在座上,拈一枚伙计刚端来的瓜子放在齿间,“嘎吱”一声,顿觉唇齿留香,她边吃边斜睨向皇甫皓泽,勾唇笑道:“我说挽之哥哥,没想到这么易容一番,你还挺像我遥表哥的!”沈泠溪口中的“遥表哥”自是指的李之遥,也算是皇甫皓泽的心腹臣子之一。
皇甫皓泽温和淡笑,并未接话,顿了顿道:“阿遥他本就是新封的钦差大臣,我让他暗访民间,这事谁都不知道!”
“哦?”沈泠溪挑眉浅笑,心想着果然自己还是多虑了,以挽之哥哥这些年的韬光养晦,哪还需要她帮忙!
见沈泠溪略显失落的神色,皇甫皓泽伸手轻揉了揉她的额发,浅笑宠溺道:“傻丫头,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事实上,阿遥晋升的旨意也是我刚离京的时候下的,只是想让他暗中查点事,没想到这边竟派上用场!”
沈泠溪倒不真的计较,听他这样说,那更没什么了,于是她宛然一笑,道:“现在有什么打算?”
“开仓济民!”
两人同时说道,异口同声,话音刚落,皆是爽朗笑开!
默契,永远都是那么神秘。不论何时,都能同时心有灵犀般抓住彼此的想法,不论相距多远,都能用相同的步调,不论你在做什么,心都会被感知,人活一世,得之是幸!
不过半日功夫,苏都城的灾民全部得以安置,百姓们也非常热心地帮助所有受难的灾民,盖房子的盖房子,捐粮食的捐粮食……虽然这些看起来只算杯水车薪、微不足道,但是百姓的这种团结一致的精神却是难能可贵的!
当然,除此之外,苏都城几乎所有人都记住了一个名字,那就是李之遥,一个新上任的钦差大臣,半日时间,除昏官,救难民,一切都做得有声有色。
夜半时分,万籁俱静,黑暗中只剩月色皎洁。四下里,青草拂动,夜风呢喃。
知州府内,忽然亮起一道微光,片刻后,窗棱掀开,一只白鸽“呼啦啦”扑腾着翅膀飞出,那信鸽一看就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刚飞出窗子,就径自往固定方向飞去。
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石子,准而巧地砸在鸽子身上,那信鸽立即哀鸣一声,重重掉在地上。
屋内人一惊,顿时推门而出,然瞧清楚树下阴影的人儿时,霎时呆愣了神色,脸上闪过慌乱,紧张和绝望,最后全部化作了然。
皇甫皓泽从鸽子的脚踝处抽出信笺,借着月色的光芒,定睛一看,片刻后他抬眸,面无表情地望向来人。
范原的嘴唇哆嗦了片刻,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紧紧闭上了眼眸,叹息道:“是我大意了!”
皇甫皓泽依旧未出声,只缓缓步出暗影,站至范原跟前,足足高出他半个头,顿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清贵和威慑,冷冷道:“范刺史,三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范原本就面如死灰的脸色闻言顿时大骇,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瞳,脚步也不由得连连后退,唇畔颤抖着开口说道:“你说什么?什么范刺史?我不认识,下官叫……叫钱列,不是……不是什么刺史大人!”
说到最后,已是语无伦次,眼神也不敢对上男子清冷威严的眼眸,哆哆嗦嗦地说着话,冷汗已是布满额头,大颗大颗地滴滴答答往下掉。
皇甫皓泽挑眉冷笑,睨他一眼,并未说话。
树影摇曳间,高槐深处细细的枝丫微微一动,一抹浅蓝娇小的身影顺着树影翩然落下,如顺风飘落的一支海棠,清丽婉约,灵动绰约。
沈泠溪轻倚着枝干,挑眉浅笑道:“这话说了范大人您自己相信吗?信笺上清清楚楚写着您的称谓,白日又对小武多番试探查问,不就是怀疑他是你失散的儿子吗?”
“小武?”范原愈发惊悸,脸上又是惊又是喜,一瞬间也不知该用什么神色,但想着既然已经暴露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范原渐渐褪去方才的懦弱和惊惧,慢慢平静下来,一边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对面两人,一边想着对策,然不等他开口,皇甫皓泽已淡声问道:“范刺史不想知晓令公子的状况吗?”
范原闻言,顿时瞳孔紧缩,颤声问道:“钦差大人愿意告知下官犬子下落吗?”
见皇甫皓泽不置可否的淡淡神色,他又转眸看向沈泠溪,眼神里的期盼和祈求非常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