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照看着洛尘那秀气的脸庞也同样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地将自己的右手从一旁的空气中从上往下划。
没有任何震撼人心的场面,有的仅仅只是洛尘的眼睛一闭一睁,下一秒便来到了一处熟悉的房间。
整个房间的墙壁用白色涂料进行了粉刷,看起来非常干净,靠窗户一侧摆放着一张小床,黑白相间的格子被褥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置在床板上。
墙边有一张小书桌和一把木质椅子,除此之外便无他物,看起来十分简陋。
原先洛尘和烛照都是坐着的,那么现在自然也是顺理成章地一起坐在了床上。
烛照不由分说地接过了洛尘手上的木签,随后将手部下放,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板上便出现了一个简易垃圾桶。
丢进去,随后将自己的手指伸入口袋,宛如变魔术一般抽出了两张纸巾。
用其中一张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和嘴角,反面揩拭一下手指后将另一张纸巾递给了洛尘。
“谢谢。”
“不谢。”
待两团白色的纸巾进入垃圾桶后两人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最终由烛照率先开口破坏了这种平衡。
伴随着床板发出的嘎吱声,烛照翛然起身,自顾自地走到了木桌旁,用自己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书桌上的纹路,宛如一个母亲对其自己的孩子一般。
“时光荏苒,一睁眼,一闭眼,八年过去了,你也从最初的婴儿模样,成长为了如今的孩童样貌。
你很懂事,懂事到令人有些害怕,除了一开始展露了些许对新世界的好奇之外,不久之后你似乎便失去了对任何事物的兴趣。
或者说,你并非失了兴趣,只是不再为此而感到悲欢,仿佛一个旁观者,以一个见惯不惊的态度审视着一花一草,一界一土。”
烛照将原本放置在书桌空位下方的小木椅拉了出来,随后调整身位,悠悠坐了下去。
她的目光并不局限于洛尘,反而望着窗外,那轻松的口吻仿佛是在诉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你在诞生之前,有着一个并不属于普通人类的使命,你原本并不应该拥有自我选择的权利,你的任何未来都理应是被设定好的,这样,才能完好无损且精准无比地达到他所预期的最强。
你本应该成为毫无任何感情的人类兵器,成为人类用于反抗界族与黑薙的强有力后盾与底牌。
但是,在你诞生的那一刻起,他迟疑了。
最强?什么是最强?科技?还是肉身?亦或是别的领域?仅仅指代的是超过现有夏国所居势力的上限?
最强是一个永无止境的深渊,任何追求‘最强’者最终是否追求到了所谓的‘最强’?还是说倒在了那名为追逐的过程?
那‘最强’到底存于何处,一种没有明确存在的‘最强’能否带领人类走向希望的彼岸?
这是救赎?还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堕落?
在真正得到答案之前,没人能够得到真正的答案,正如明夷指代的卦象所示,既可以是黑暗,也可以是光明,伯仲之间,便是天地之隔。”
洛尘没有说话,仅仅只是听着。
“洛字一姓取自‘河图洛书’中的洛,象征河流;‘尘’则指代凡人所受之忧愤,两字相互制约、相互平衡,最终便诞生了名为洛尘的你。
当然,这句话我曾经和你提起过,当时我向你阐述了作为兵器的你最初的价值,但你仅仅只是听着,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我本以为是你默认了,或者说,这是一种身为兵器本应遵守的秩序。
但很显然,当时的我理解的有失偏颇。
诚如他所言,你创造了属于你自己的选择,一个连我也看不清到底是黑是白的选择。”
话落于此而声止,就如天秤中原先陡峭的杠杆在此刻趋向于绝对的平整,任何一端筹码的倾斜都将导致天秤自身失去应有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