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那家伙实力恐怖如斯,要是换个地方老夫尚且能少损失一臂,在这里十万大山为他所用,瓮中捉鳖不过如是,这一次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沈破天脸色难看,皮肉抽动,看着耿老认真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语塞。
强如耿老只手遮天,可以在大玄北天域扬名立万,奉为上宾,如今也被追杀成老狗一条狼狈逃命,生死参半,无祭地恐怕真是埋葬这艘灵舰的坟墓了,悔不该当初啊。
要说死,沈破天倒也不怕,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自己一条贱命早已交给了阴曹地府阎罗王,只是现在并非孑然一身,家中尚有娇妻嗷嗷待哺,怎会舍得鱼水欢娱。
更让他担忧的是,作为航行主事,此番若是如历史上一艘编号为三七零的灵舰石沉大海,连带责任将让沈家入万劫不复啊。
至此,沈破天忧心苦诉:
“耿老,这一趟是大玄商会破戒,灵舰上散修不足为惧,要有人追查上门,按照以往赔点灵石就行,但贵宾厅此番有药域之人与夜族夜寻,前者山高路远,鞭长莫及,后者大伯可是夜族掌事人之一的夜封安啊,要是他也亡命,霸主雷霆一怒,岂能善了?”
耿老单腿打坐,调息伤势,对沈破天的一席话闻而未动,自顾自的回味着玄妙。
到了他这种境界,很少能说有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打斗了,这一番强强对碰,各种道法秘术层出不穷,演绎出天道至理,耿老感悟颇深,此时冥想,可撬动域主之境。
沈破天察言观色,知其状态,于是收声在旁,见窗外刚震落的灰鬼雀黑压压的一片又覆盖来,紧接着操控灵舰拉升,面色焦急再度引出更严重的后果,可谓字字珠玑。
“不说你我被逐出宗族,尸骨未寒,难保夜族不会杀人泄愤,届时我等一脉后代只剩老弱病残如何延续,还请三思而后行。”
这时耿老已从先前酣畅淋漓大战的爽快之感脱离而出,气息陡然萎靡,显然是未得好果,反而是双目深凹,暗淡失魂无光。
他喷出的鲜血已经沥干,夹杂着腐朽的血腥气颤巍道:“老夫纵使想管也无能为力…你小子没见过泥菩萨过江吗?现今之势已是死局,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顶用。”
“若是加上它,能否?”
沈破天一咬牙翻手便亮出了石盒,它如天穹华盖一般向四方展开,法阵轮转创造出美轮美奂之景,云层上紧贴日月边缘,轮廓不甚规则,内藏一圈淡青,外显一道沙灰的恒古星环,一尊玉石雕的玄龟赫然出现。
龟背斑驳,沁色十足,双目炯炯,形如闪电,只是扫过一眼就深陷其中,不知觉竟被带到了无限空间中,经历了几度跳跃。
耿老双目微睁,一眼瞧出了端倪,点头轻叹道:“怪不得你小子能稳坐首席,这玄武灵舰的枢纽被你掌握手中,气运不小。”
沈破天此时哪还有心情听人夸耀,连道两声侥幸侥幸,直勾勾盯着耿老,想要得到破局之法,耿老接过玄龟,随细细而语。
“老夫依稀记得当年,受邀深入雷海腹地七进七出只为捕捉一只乌龟,也不知这东西吃了什么得天独厚的神物,经历了多少岁月洗礼俨然成了一代妖尊,可叹神龟虽寿犹有尽时,它被折腾的已经成老骥伏枥了。”
“什么?”
沈破天本寄予莫大希望,却没料到耿老竟是这般说辞,下意识想要质问,但其就是当年亲手捕龟之人,怎么会不知底细呢。
他情急张开的口哑了半天,又愤愤合上憋着气,出声道:“那也好过在这等死!”
耿老摆摆手道:“你修为尚低,不知天高地厚,这里四方世界在域主看来不过只掌中玲珑而已,老夫知晓玄龟有空间之能,可是如今已在囚笼之中,不可能有机会了。”
耿老说完将玄龟交回,听其意,沈破天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一线生机都没有吗?
乌龙流动,狂风淅淅,深幽的原始森林万兽奔腾,穹顶之上,似有巨影闪过,遮天蔽日,在昼犹昏,鸣于九皋,声闻于野。
此时灵舰外灰鬼雀群组合成了一张巨网挂在山峰之间,将灵舰捆绑不得动弹,即使攻击法阵全力打鸟,也是杯水车薪,沈破天绝望看着窗外逐渐消失的光线,耳边除了有法阵各种异常警报声,还有无法回答的沈滢关切之语,盯着玄龟眉头紧锁十分决然。
“开——”
没有花里胡哨的法诀,一声长舒,造就日月星环锵锵转动,玉雕玄龟由内而外迸发出深邃温润的光泽,龟壳上细腻繁复的纹理微微跳动,宛如初升朝阳下的湖面,泛起了阵阵涟漪,活灵活现,踏足昂首穿梭过割裂空间,一股古老的气韵悄然流转,原本凝固的玉石在这一刻玄妙而生,灵魂复苏了。
咚咚咚——
耿老在一旁冷眼旁观,没有制止沈破天想要殊死一搏的想法,待玄龟复生,他敏锐觉察到窗外一双时刻盯着的巨眼微动,这个细节不仅让耿老潜心冥想,回顾始末,时间在脑海迅速划过,心中刹那知晓了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