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判断,倪二可能未被割断颈动脉,只是被割伤了喉管,因为不能呼吸,而呈现紫绀面相。
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若是割断了颈动脉,通常六分钟内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就会死亡。
这会儿早死了,面色只会蜡黄。
相对而言,只是喉管被割开,严重程度就轻松些。
当然,现在时间依旧十分紧急。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
急救手术需要的一切仪器设备皆无,最重要的气管套管,并消毒设备也都没有。
他只能随机寻些取代物,死马当作活马医。
不过即使最后真的救不活,贾琮也能保证,能让倪二清醒过来一段时间,给他娘交代遗言。
这是贾琮前世最大的遗憾……
……
距离南胡同集市三个街道外,荣国府二门垂花门北侧,一座小抱厦内。
珠帘悬挂,熏烟袅袅,细香袭人。
抱厦前厅内,设有妃子榻,美人案。
榻上铺着一条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端坐其上。
周遭无人,摆放着各式精美瓷器插花,并一架玻璃屏风。
屋外廊下,齐刷刷的站着十来个衣着光鲜的婆子和丫鬟。
个个束手而立,屏气敛声的候着。
忽地,一头戴小珠钗,身着兰色裙裳的年轻姑娘出现在游廊下。
与众婆子丫鬟含笑点头后,走进抱厦,对美人案后那年轻妇人轻声道:“二.奶奶,东胡同里的璜大奶奶来了,要见你。”
坐在美人案后的年轻妇人,修眉微微一蹙,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极美的面容。
只见她头戴金丝八宝攒珠,绾着朝阳五凤珠钗,身着一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裳。
艳色逼人,明丽不可方物。
只是一双丹凤眼中流露出的眼神,稍显锐利,让人望而生畏。
此人,便是名满红楼的王熙凤。
她闻言后,淡淡问道:“她来做什么?”
传话之人,乃是她打小就养在身边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嫁入贾家时,就成了陪嫁丫鬟,名唤平儿。
平儿面容温婉,轻声笑道:“看她气色不大好看,许是有事呢。”
王熙凤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耐,道了声:“净添乱。”
话虽如此,却还是站起身来,边走边道:“去看看吧,这些族里的姑奶奶们,哪个都不好怠慢了。
不然,不定人家在背后怎么编排。”
平儿跟在身后,笑道:“这就是你多心了,族里各处都夸奶奶能干有本事呢,倒比二爷还强。”
王熙凤闻言,顿住脚,转过头冷笑一声,咬牙道:“有本事?若不是但凡她们提出不过分的要求,咱们都照章办事,会有现在的名声?
有时候,我巴不得不要这等好名声!”
说罢,又冷哼一声。
平儿好笑道:“好啦!说这些有什么用?没的自己寻不自在。
你还真能不要名声了?”
王熙凤无奈叹息一声,再不多言,带着平儿并几个婆子丫鬟,往前面待客偏厅走去。
……
半个时辰过去,小巷门口依旧站满了人。
不过,质疑的声音却小了许多。
人群中,贾环和花公鸡似得站在那里,骄傲无比。
倒不是在为贾琮骄傲,而是在为他的出身。
当周遭百姓听闻,他是荣国公府的小公子时,纷纷抱以敬畏之心。
这种受人瞩目尊敬的感觉,他很喜欢……
连得知有杀人案件而匆匆赶来的两个长安县衙的捕快,都老老实实的在倪二家门外候着。
因为倪二家里还有个“贵人”……
尽管贾琮在贾家的地位连个体面奴才都比不上,可在普通百姓和县衙衙役眼中,依旧是贵人,不敢打扰。
倒是贾环和赵国基两人,心里有些不静。
赵国基心里埋怨贾琮不晓事,顽闹的太过了些,人命关天,岂能胡闹。
况且贾琮的身份本就尴尬,惹出乱子来,贾家未必会理会。
而贾环则遗憾,埋怨贾琮太会玩儿了,只是怎么不带他一起……
至于贾琮能救人,打死贾环都不信!
而就在这时,倪家大门忽然打开,之前进去帮忙的两个中年人,面色惊叹激动的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