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东城,安兴坊。
南镇抚司。
锦衣卫下辖南北镇抚司,北对外南对内。
北镇抚司抓坏人,而南镇抚司抓北镇抚司的人……
所以,韩涛、姚元从来不对付。
不过这一次做恶人的,是沈浪。
抄家……
历来是锦衣卫油水最大的肥差。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能够得上抄家级别的犯官,家里大半油水丰足。
这样的地方,随便捞一手,就抵得上几年的饷银,甚至还多。
这种诱惑,不是谁都能抵挡的住的。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本侯亦懂。只是……”
“本侯事前已让人传下命令,此次抄家完事,会额外发放一笔赏银与诸校尉,足有你们二月粮饷之多,还不够吗?”
“贪得无厌!!”
“无规矩不成方圆,无军法难练强军。锦衣卫为天子亲军,为天下第一荣耀之军,何等威名,岂能容偷鸡摸狗之辈玷污?”
“此辈下场,尔等好好看看,都记在心里。等下回再动贪念的时候,扪心自问一下,值得吗?”
说罢,贾琮未再多言,自前庭阔步离去。
他极少在锦衣卫内过多的露面,有什么事,多通过南北镇抚司出面,如此一来,便减少了太多目光……
不过,他虽没有亲自去抓揽南北镇抚司权力,寻常事务皆由韩涛、姚元去处理,却通过展鹏、沈浪二人,始终拥有南北镇抚司的权力。
立身正不揽权是一回事,执掌大权又是另一回事,这是两码事。
留下一座京观,和数十个等待军棍行刑的校尉,贾琮在展鹏的护从下,回了贾家东府。
……
尽管事前已经约好,可等贾琮到家时,也已近申时末刻。
天已黄昏。
见内宅并无甚人,贾琮便径自前往了会芳园。
京中有后花园的人家,除却天家之外,屈指可数。
也就贾家占着开国功臣圈地早的便利,早早在寸土寸金的神京城内,圈了一大方土地。
纵然如此,也只居长的宁国府才修了这样一个大园子,连荣国府都无。
贾母这般尊崇,也只在荣庆堂后修了一个大花厅。
又哪里及得上会芳园?
自便门甫一入园,便春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
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绿叶翩翻,疏林如画。
晚风乍紧,初罢莺啼,暖日当暄,又添蛩语。
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
笙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前世以一把柳叶刀辛苦奋斗经年,也不过在二线小城内搏得一蜗居之所。
如今……
看着这清幽的花园,还是在寸土寸金的神京西城……
贾琮心中隐隐有种荒谬感,穿越果真是发家捷径。
放在前世,便是以他的医术,再努力上一百年,也不可能在京城买一座这样的宅子……
正胡思乱想着往东北向走去,忽见一人影自西面而来。
会芳园原是宁府的家业,不过贾琮南下前,曾让人特意开了一道门连通西府,以便西府姊妹们方便过来顽耍。
这自西而来的身影,自然是西府中人。
等人影靠近,贾琮眉尖微微一扬,笑道:“三妹妹,你怎从这边过来?这又是怎么了,都快夜了,走路还神思不属的,也不怕摔倒了磕着。”
“呀!”
来人这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看到贾琮连朝服也没换站在那,先唬了一跳,然后转惊为喜,高兴上前拉住贾琮的胳膊道:“三哥哥回来了?”
贾琮“嗯”了声,又问一遍:“这是怎么了,天都黑了还一人走,又这般出神,万一出点事不是闹着顽的。”
探春笑道:“家里嘛,能有什么事……”不过迟疑了下,还是小声道:“三哥哥,刚我去给老爷、太太送荠菜饺子,听到了一事,总觉得有些骇人,所以才……”
贾琮闻言眼睛微微一眯,呵呵笑道:“什么事,能让我‘才自精明志自高’作难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