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贾琮和黛玉以为,马上要过年了,娘家人来送年礼,偏殿内必是热闹非凡。
谁知,二人进入殿内后,看到的却是探春涨红脸,明显怒极的在训斥尴尬之极的王熙凤和李纨。
一旁宝钗和平儿相劝,然而看起来并没甚用。
一伙人闹的紧张,竟连贾琮和黛玉到来都未发觉。
贾琮和黛玉面面相觑,因是后宫事,贾琮同黛玉点点头,黛玉没让宫人往里面通秉,和贾琮行至殿内,笑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家里没给三丫头送新棉袄,在这和两个嫂子闹呢?”
众人发现贾琮、黛玉进来,纷纷上前见礼。
贾琮微笑点头,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一圈后,落在探春面上。
探春一张俏脸上既是羞愤,又委屈的不行,贾琮纳罕。
凤姐儿和李纨二人如今不敢在贾琮跟前多言什么,宝钗便笑道:“没甚大事,就是家里姨娘那边生出点事来,三妹妹恼凤姐儿和大嫂子没能为,压不住她。”
黛玉笑探春道:“这就是你不讲理了,姨娘统共一双儿女,环哥儿是你三哥哥的把兄弟,虽如今分了君臣名分,可任谁也看得出三哥哥待他不同。你又成了你三哥哥的良娣,身份贵重。她虽只是个姨娘,却也是你和环哥儿的生母。大嫂子、二嫂子如何敢压她?再者,凭她怎样,还敢跳到老太太头上不成?”
这才是顽笑话。
虽然贾琮不待见贾母,但说到底,贾母是贾政之母,是黛玉之外祖母,是迎春、探春、惜春的亲祖母,还是湘云的姑祖母。
赵姨娘虽然混不吝,但又不是真傻。
她就算吃错药了,也不敢在贾母跟前炸刺。
探春气的不行,道:“她若敢那样,就是真想逼死我!”
传到外面,人家只会说赵姨娘是仗着探春的势,行忤逆之行。
若事至此,探春的确只有入冷宫一条路可走。
见她落下泪来,贾琮微微蹙起眉头来,问凤姐儿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熙凤闻言,一张美艳的脸上满是尴尬,忙赔起笑脸道:“并没甚事,就是如今老太太春秋太高,平日里除了记得宝玉,认不得太多人了,自也理会不得家里的事。如今家里人丁少,原也没甚事。只是现在姨娘身份不同,好些婆子媳妇都往她跟前去,行太太礼,她跟前的那个周妈妈,比当初王善宝家的还得意,我和大嫂子就不大好管家了。再加上时不时有外面府第的诰命请姨娘去做客,或是送份礼给她,见面礼和回礼都要从官中出。三弟……哦不是,殿下也不是外人,知道家里的情况,如今家里哪里还有许多浮财见天儿的去还礼?我们也是实在没法子……”
王熙凤何等骄傲的人,若非果真没了法子,她也不能进宫求救。
原以为是亲戚进宫做客,如今看来,却已是走投无路……
贾琮闻言了然,听到王善宝家的五个字,眼睛微微眯了眯,他上前轻轻环住愈发气的喘息的探春的纤腰,好笑道:“如今你在宫里掌着几千人,一声令下要人性命都是等闲,这点子小事也值当气成这样?”
探春委屈的落泪道:“若是旁个我自有法子对付,偏她是我……”
贾琮正色道:“三妹妹,不要太苛责赵氏。她出身和咱们不同,没有正经读过什么书,也没正经见过什么世面。她眼界窄,行为不大气,非她本愿。若她能选,她也愿意做一个明理之人。对于这样的人,不管她和你什么关系,都不必苛责。直接拿出手段,让她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是。你这般生气着恼,是将她放在了和你一样读过许多书,见过许多事的境地,但其实她并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不必这样气恼。”
这番话说出后,探春若有所悟,渐渐平复下来,过了片刻后,俏脸上的恼怒变成了羞愧色。
贾琮哈哈笑道:“也不必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赵氏虽没读过书,但该懂的道理还是应该懂的,她知道,但仗着是你和环哥儿的生母,不放在眼里,就该敲打一下,并不冤枉。”
饶是精明如探春,也被贾琮左一个道理右一个道理给弄糊涂了,黛玉笑道:“他是告诉你,不必因为是姨娘生的就羞惭自贱,也不必瞧不上姨娘。但她有错,还是要罚的,不罚永远无知,吃了教训就能明白一事。。”
探春恍然,一双俊眼中恢复了清明,立刻同身边一个教养嬷嬷道:“你和朱嬷嬷去贾府,告诉我姨娘,让她安分守己,家里有大嫂子和二嫂子管家,用不着她劳累,再将她身边那位周妈妈教训两耳光,打四十大板,告诉她,再犯口舌挑唆离间,我有的是地方让她去好好得意。”
那名嬷嬷领命而去后,探春长吁出口闷气。
凤姐儿和李纨对视了眼后,赔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不许走!”
探春高声一喝,见凤姐儿和李纨都唬了一跳,跺脚气笑道:“我又不是母大虫,你们就唬成这样?”
一旁黛玉、宝钗、平儿、湘云、迎春等人纷纷大笑起来,气氛一下暖和起来。
凤姐儿也是妙人,拍着鼓囊囊的胸口道:“老天爷!戏里常说天威难测,凤颜震怒,我只当是顽笑,谁想着今儿正巧淋了一头!如今都成了娘娘,那样尊贵,我们如何当得起?”
探春笑骂道:“放屁!淋一头的那是狗血,二嫂子骂人还是这样刁钻!”又道:“都不许走,怎样也得用过午膳才成。不然你就这般苦哈哈的回去,家里怎么说不定,平儿姐姐都不依我。”
平儿笑道:“这才是没有的事,都知道你的难处。你能这样明白断案,两位夫人也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