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他一早便好奇了。
自身清誉毁坏与否皆是他一人之事,小柳又为何如此介怀。
爪子被他攥在掌心里抽不回来,柳禾吞了口口水,努力思索着应付他的借口。
“因为……”
因为我是你妈。
柳禾犹豫再三,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改成了正经言辞。
“殿下为储君多年来高洁似月,不容半点尘埃沾染,若因我生了污点,小柳……穷尽此生都难以释怀。”
一番话说得极尽诚恳,像是在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谁料男人却半晌只笑而不语,垂下眼帘看了眼被自己掌心包裹的雪白小手。
“从前总觉得你性子通透,可如今看来……”
唇角微扬,带了丝宠溺的笑意。
“小柳竟也是个陈腐之人。”
柳禾愣住了。
她……
居然被一个古代人说陈腐?
“殿下这话是从何说起?”
长胥祈轻轻勾玩着她的指,笑意深深地开口解释着自己的话。
“如此执拗于未来之事,说好听些是未雨绸缪思虑周全,可说难听了,不过是自寻烦恼而已。”
见她怔住,男人继续说。
“人活一世,又非神明,何必执着于那些虚无缥缈的眼前景,白白忽视了眼下的乐趣。”
柳禾动了动唇瓣,一言不发。
“小柳惯来聪慧……”男人的大掌缓缓下滑,搭住了她的纤腰,“仔细想想可是这个道理?”
她虽缄默不语,却也不得不承认。
长胥祈说的甚有道理。
自从穿进书中的第一天起,她关心的除了自己的生死之外,全都是每个人的结局如何,天下的结局如何。
忧思之下,反倒最容易错过当前的风景。
见她似有动摇,男人继续往下说。
“你自认身份低微,与所有人相处时都瞻前顾后,可会有一时半刻正视过那些隔阂之外……真正的情感?”
柳禾眼睫轻颤。
真正的……情感?
察觉到小太监的闪躲,长胥祈这次却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盯着她的眼睛步步紧逼。
“现在我只问你一句,回答我,不许逃。”
身后抵住了桌角,坚硬端方。
柳禾强行保持镇定,冲他点了点头。
“……好。”
男人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你……可是真的那般抵触我,发自内心抗拒我的亲近,一切妥协与忍让皆是顾忌身份的缘故?”
没想到他要问的是这种问题,柳禾不由地一晃神。
男人言语温吞,眉眼恬淡。
“说话,小柳……”
被他言语间的轻哄意味蛊惑,柳禾不自觉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不是。”
她不讨厌他,一点都不。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男人悬着的心瞬间松懈,清浅眉宇间划过一抹释然。
“那便好。”
如此,他心中便有了数。
纵然小柳所顾忌之事太多,却并不是厌他入骨。
而这于他——
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