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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烟眼睫微颤,满是不敢面对真相的畏惧。
不知暗暗挣扎了多久,她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为什么?”
为何兄长那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偏偏一年前多加关怀。
饶是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可她还是不敢相信,唯有从面前之人口中说出来才算。
柳禾静静看着她,言辞却一针见血。
“当然是找个替死鬼了。”
栾烟一怔,满眼难以置信。
早就意识到她不会完全相信自己的话,柳禾随手扔给了她什么东西。
那是一份假的供词。
长胥墨先前曾混迹群世家子弟之中打探情报,自然少不了栾平昌的手书。
可巧他四哥长胥川写得一手好字,拟出的字迹能做到一般无二。
天时地利,滴水不漏。
这下让栾烟再不愿相信都难。
栾烟四肢被束缚在铁链里,勉强伸出去将假供词够了起来。
入眼是兄长的字迹。
她唇瓣轻颤,一一读去。
“栾氏庶女烟,投敌叛国,至今逍遥沙邦,若得逆贼正法,望主隆恩广赦……”
每往下念一个字,栾烟的眼神就更涣散一分。
见她沉溺在强烈冲击中尚未回神,柳禾忙趁热打铁。
“栾平昌自知罪责难逃,为脱死罪以你为饵,上胥派我来追查叛徒,若你叛国之事为真,便减轻栾氏罪责……”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向栾烟的眼神意味深长,却又隐隐惋惜。
“可惜你自以为肩负起拯救栾家的使命,却不曾想竟只是他们用以金蝉脱壳的躯壳……”
栾烟面上覆了一层裂隙,只机械地重复着三个字。
“怎么会……”
先前兄长所做种种,皆是为了推她出来做替死鬼吗……
柳禾俯身凑近些,静静凝望着她。
“如今你尚未完成任务便提前被抓,栾氏恐事情败露,便给番邦的栾芳菲传信,要她……”
话就此打住,可彼此皆心知肚明。
这支来自番邦的箭,就是最好的解释。
更何况她既连姑母在番邦都知道,栾烟越发不再怀疑她口中话术的真假。
“若我是你,绝不甘心让害我之人逍遥快活,”柳禾眯了眯眼,谆谆诱导,“我要让他们比我痛苦千万倍。”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森然可怖。
不愿逼迫栾烟太紧,柳禾忽然收了情绪,冲她懒懒地笑了笑。
“不过这皆是你的选择,我无法左右,毕竟抓住你,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她缓缓起身,似叹非叹。
“看样子等不到将你押送京城审讯,你的命怕是……”
一声低笑,留给栾烟的是无止境的恐惧。
刺杀既有了第一次,自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姑母铁了心要她死,她又能活到几时。
“等等!”
眼瞧着柳禾回身欲去,栾烟忙唤住了她。
“若他们能用我减轻刑罚,那我将知道之事尽数交代出来,能否换个活命的机会?”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柳禾淡然转身,饶是心下庆幸,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为何不能?若供出之人所犯罪行比你更重,自然会以那人为先。”
栾烟短暂挣扎,终究还是一咬牙。
“……拿笔墨来。”
柳禾倒也不急于一时,恐显得目的性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