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月皎皎,蝉声阵阵。
“我想如厕……”
少女讪笑着同二人商量,声音细如蚊鸣。
“能不能把门打开?没门……窗户也成,我能爬。”
见无人回应,柳禾清了清嗓,一边躲闪着两道直勾勾的目光,一边试图用正事来转开他们的注意。
“月圆夜已过,祭神鼎招阴之术既成,婴王姬也被引出露面,此行一切顺遂,明日便可以……”
便可以回宫做准备了。
话音未落,身后的长胥疑已轻轻贴了上来。
“明日之事,自然要留待天亮再说……”
一前一后,越来越近。
柳禾没来由觉得一阵腿软。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寝阁外传来一声惊慌的高呼,随之而来的尽是嘈杂。
“主上!摄政王!”
三人凝神闻去。
“东侧偏门走水!火势甚大!”
东侧偏门……
是祭神鼎的方位。
在柳禾意味深长的视线中,南宫佞瞥了眼被堵住的门,也知晓此时容不得胡闹,抬手用掌风震开了门。
一阵查看后。
见祭神鼎周遭虽火势不小,从鼎身到阵眼排布却皆无任何损毁,柳禾心下不免有些疑惑。
这火来的好蹊跷……
不像是意外,更似有人蓄意纵火。
可既是为纵火焚毁,为何又刻意避开了关键之处,单纯只闹大了动静。
莫非,是挑衅……
远处山头。
深紫色锦袍的男人迎风而立,飘逸的长发随风扬起,腰肢遒劲清瘦,身量气度出尘绝艳,却透着些森森的郁色。
他就这样盯着火势蔓延的方向,良久后仍未动。
“姜大人,礼场附近火势已控,长胥疑正派人四处围堵纵火之人。”
男人宛如磐石,冰冷坚硬。
见他闻此无甚反应,手下忍不住提醒。
“大人可否先行避开搜捕?此时若被他们缠上,怕会给主子惹麻烦……”
直至此刻,姜扶舟才眸光渐收。
这火,是他放的。
他今日打着接应王姬的幌子于暗处守备,名曰护送,真实的缘故却唯他自己知晓。
放心不下的不是她,而是她。
至于这场火……
看似是在为婴王姬出气,实则深究起来,不过是为了打断寝阁内三人的举动罢了。
男人缓缓勾唇,扬起一个自嘲的笑。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的心性早已被现实磨得圆滑无缺。
却不曾想……
有些事竟还是会化作顽石,用最为尖锐的凸起,将他的心一点点划得血肉模糊。
就像此时此刻,他呼出的每一口气都透着嫉妒的滋味。
他们有的,本该是属于他的。
……
这一夜折腾了许久。
月色深深,柳禾才得以上榻安歇。
南宫佞知她放心不下周围动向,亲自安置不夜堂加派驻守,撵她回来休息。
长胥疑也带了人去亲自追踪纵火者。
如此一来,寝阁内终于只剩了她一人,独占床榻的滋味乐得清闲,格外舒畅。
看了眼铃铛,没有任何异动。
柳禾安心睡去。
深夜,少女床榻前竟多了个人影。
男人一袭深紫色蟒袍,玉带束腰,只静立在原处便可见清冷绝尘的气度。
姜扶舟默默注视了良久,却始终不敢上前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