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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她关切了南黛近况之后,慕羽池泱的态度便松了几分,不再如方才那般抗拒。
甚至还主动问起了中止的话题。
“若是让虞家那小子来陪你解闷,你当真肯安安分分留在此处修仙问道?”
目的达成,柳禾忙压下心中窃喜,冲他认真点头。
“自然,他留我便留,他若不在,我说什么都是要离开这鬼地方的。”
慕羽池泱清冷的眸底明明灭灭,显然是在思量。
二人就这样互相盯着看了半晌,宛如一场无声的对峙。
终究还是有人先妥协了。
“也罢……”
雪衣浮动,翩然而去。
慕羽池泱出门不过方寸,紧接着便有什么东西撞开木门,重重砸在了地上。
仔细看看……
好像是个人。
虞沉摔在地上险些翻了白眼,揉着屁股低声骂了两句。
哪能看不出那位幼稚发泄的举动,柳禾哭笑不得,忙上前去将爬不起来的人扶住。
“你没事吧?”小手在他脊骨处按了两下试探,“别是摔断了……”
“死不了……”
下意识逞强,却在分辨出她声音的瞬间态度骤转。
“阿禾,好疼啊……”
桃花眼因痛泛着潋滟的水光,没了战场上厮杀时的戾气,唯余一片可怜的温软。
“这是个什么人啊……”虞沉眉心紧皱,不悦抱怨道,“我可从未招惹过,今日为何用些歪门邪道对我动手?”
说来说去,只想让阿禾替他做主。
柳禾沉吟片刻,有些为难。
你没惹,你爹惹过。
迎着虞沉困惑不已的目光,她好心开口提醒。
“他说虞将军当年砍了我母亲的头,是他熬了三个大夜将尸首缝好的。”
事实陈述得格外自然,虞沉圈住她腰身撒娇乞怜的手臂却是一僵。
随之而来的是压制不住的心惊肉跳。
当年天下混战,群起讨伐南氏,上胥虞袁将军英武事迹为万人传颂,早已不是秘密。
而他也在她面前说起过。
他满脸荣光,炫耀爹曾亲手斩下南瑶妖女的项上人头,还说自己也要成为像爹一样英勇的人。
可谁能想到,阿禾竟是……
那时还不知她的身份,若换做现在,便是将他舌头拔掉也绝不会说那种糊涂话。
“阿禾……”
怀中骤然空落。
她就这样沿着他一侧直直擦了过去,走向门口的脚步决绝,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不祥的预感涌过心口,虞沉眸光黯下来,双拳也不自觉收紧了些。
他怕,怕极了。
自从在莫邪塔外见她现身,知晓了她的身份后,他就已经开始怕了。
可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眼前的少女分明触手可及,却让他隐隐嗅到了失去的气息。
自古以来都道世仇难解,多少痴男怨女困囿于此,有情人终不得圆满。
他不希望他们也如此。
可他又能做什么。
爹当年确实亲手斩杀了她的母亲,便是现在再问起,他也无法昧着良心哄她说谎。
越看越觉得她是在同自己道别,虞沉顿时慌了神。
“……阿禾!”
顾不得摔痛的身躯,他跌撞着起身,三两步冲上前去将人一把抱住。
别不要他。
柳禾正检查着他方才摔进来时有没有撞破什么机关,忽然被人自身后箍住。
她有些懵,缓缓眨了眨眼。
“怎么了?”
他在身后却一声不吭,默默发力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