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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依旧没有半点动摇,柳禾的面色不自觉冷了下来。
还真是冥顽不灵。
多年亲密相与,姜扶舟自诩足够了解她情绪上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就像现在——
她生气了。
他原以为她还会说些什么,威逼利诱或是冷嘲热讽,可她却什么也没说。
少女只静静在一侧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像是在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燃起的信号烟映亮了洞口。
紧接着,传来了右卫的声音。
“殿下,物已寻到。”
少女悠悠起身,沉了许久的面色骤然松懈,还不忘回眸看了他一眼。
“多谢。”
多谢……
她在谢他什么?
此事并不在自己的算计范围之内,姜扶舟有些心慌,赶在她迈步向外前将人唤住。
“等等……”
似是出于寻到了想要之物心情甚佳的缘故,柳禾没再同他针锋相对。
在轻唤声落下的瞬间,少女停住了脚步。
“姜大人,还有事?”
她的语气和神情都太过自然,让人一时分辨不出究竟是真的寻到了玉玺,还是在有意做戏诈他的话。
姜扶舟身形微僵,显然是已有些紧张。
“你知我将玉玺藏在了何处?”
不久前入洞时,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分明是在询问玉玺的下落。
此间二人一直僵持在石洞内,她便是发现什么也没机会同洞外之人传信。
更何况……
藏匿玉玺之处距此绝非片刻功夫就能往来,她不该这么快寻到才对。
见他疑惑,柳禾心情难得好转。
姜扶舟步步为营多年,能在某一件事上赢过他,确是一件值得人骄傲的事。
从一开始——
她就没打算从姜扶舟口中套出玉玺的下落。
比起被动接受,任人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她更喜欢主动出击。
顺着当日放走的几名探子留下的痕迹摸回去,右卫等人很轻易便找到了婴王姬如今养伤的住处。
如今引出了姜扶舟,婴王姬之处守卫程度骤减,将那地方角角落落摸索一遍并不难。
姜扶舟的住处,偏偏却是什么都没有。
依着此人谨慎小心的性子,玉玺这般重要之物要么带在身边,要么放在一个谁都不敢动的地方。
而能够让她和虞沉都动不得的地方,唯有一处——
南黛的衣冠冢。
虞沉当日在幻境中那番去挖虞袁将军坟的胡话,阴差阳错反倒提醒了她。
“那里很干净,连杂草都未生,”柳禾顿了顿,意有所指道,“姜大人这些年定悉心照料得极好。”
一句话,姜扶舟瞬间了然。
她并不是在有意说这些套他的话,而是完全笃定他将玉玺放在了何处。
想来如今玉玺已被拿走,也并非虚言。
拿便拿了,只是……
终归不该是她在那处动手。
心口升起一阵无奈,男人缓缓合眼,叹息了一声。
“大逆不道……”
虽知晓她非坐以待毙之人,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胆子。
竟连自己母亲的衣冠冢都敢动。
“大逆不道?”
将男人似叹非叹的话重复了一遍,柳禾语气懒懒,似乎不甚在意。
“我连她的人都动过了,现在才说我大逆不道,是不是太迟了些?”
姜扶舟身子一僵,瞳孔不自觉收紧。
是啊……
大逆不道的人,分明是他。
是他痴心妄想对她生了贪图,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不惜用尽一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