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茶肆内,窗门紧闭。
沈昭为了隐藏身份,穿了件常衣,白襦黛绿裙配着银色披帛,还带着白色的斗笠。她性子冷静,安安静静坐着,这么一看,倒是跟闺阁女子一般无二。
苏砚则是没有变化,依旧是那一身黑色锦衣,他看着沈昭,笑了笑,“阿昭,你穿着平常人的衣服,也蛮有……韵味的。”
“那我还得感谢你呢,这是你给我细心挑选的。”虽说是夸赞之词,沈昭却是咬紧牙关说的。
“阿昭,你看你,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苏砚嘟囔道。
“还不是因为你!”沈昭看了看天色,日上中天,“这都中午了!”
沈昭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容光焕发的苏砚,再想想她自己,早上身体酸痛得起不来不说,还被苏砚又强迫进行了场……荒唐事。想至此,她隔着斗笠,抛了一记白眼。
“我告诉你,不会有下下次了。”茶盏被沈昭捏得裂了一条缝,重重扣在桌上。
苏砚却恬不知耻,凑近身,一本正经地说道:“阿昭,这是人基本的需求,你怎么能忍心看着我欲壑难填了?”
该死的!
沈昭剜了苏砚一眼。
无耻!流氓!
还有,欲壑难填是这么用的吗?
“砰砰砰!”
苏砚立马正色,咧嘴一笑,“阿昭,来了。”
苏砚起身开门,门外头那人左右看了一番,确定没人跟踪后便刷拉溜了进来,又是一连串关门的动作。
“你就是要买普陀罗花的人?”那人毫不见外地坐了下来。
沈昭今日是病人,不能主动说话,便捂嘴轻咳了几声。
苏砚坐在沈昭对面,低低的装作很无奈,“是我们要买。”
那人看了眼弱柳扶风的沈昭,便猜了个大概,“可是要给您夫人治病?”
夫人?
沈昭一惊,心说,这家伙休要胡说。
苏砚却饶有趣味地挑眉,“是啊,我夫人疾病缠身,已有三年,此番来渭城,便是誓要求得普陀罗花。”
“哦?您夫人可是身上有斑?这普陀罗花的功效便是祛斑。”那人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看着沈昭:“可若是其他病,那这普陀罗花可治不好。”
苏砚无奈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夫人这一身病的病根就是天眼红斑。”
闻言沈昭咳了几声,身体还虚弱的晃了几下。
那人听了便是一通狐疑,茶到嘴边又送回了桌上,他脸上堆着担忧的愁容,“在下是专卖普陀罗花的,自然知道什么斑能去,什么斑不能去……若是方便的话,能否让我看看尊夫人身上的天眼红斑是怎么样的?”
沈昭心言道,果然在这鬼市做生意的,都鬼得很,若是身上无斑却来买花,那定是有其他预谋的。
沈昭凝眉,她这好端端的,哪里突然给长些斑?
不过她相信苏砚的嘴上功夫,说不定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苏砚难乎为情,忖度忖度才勉强说:,“行吧,我们遍寻名医无果,让你瞧瞧也无妨。你若真能看出个端倪,我定重金酬谢。”
苏砚在搞什么幺蛾子?沈昭这一刻坐立难安,她身体好好的,哪里长了斑?但又见苏砚凤眸睥睨,一副小人得志得走过来,看这样子定是心下有了算计,
苏砚已经在沈昭身边坐了下来,抱着她柔声安慰道:“夫人,不妨让张老板瞧瞧?”
瞧……瞧个鬼?
沈昭咬了咬嘴唇,却是耐着性子虚弱地点了下头。
苏砚随即轻轻挑起白色的斗笠,直至下巴处。
那张老板眯眼凑近细看,但见沈昭雪白的脖子上密布着红色的斑,严重的带着血丝,有大有小,错乱地很。
沈昭顿时想一巴掌扇死苏砚,她脖子上的这哪里是天眼红斑,这不是他昨晚留下来的吗?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沈昭按下打人的冲动,只斥责,苏砚真是颗倒瓤的冬瓜一肚子坏水。
张老板左瞅瞅、右瞅瞅俱是一脸狐疑,他凝着眉,手指蠢蠢欲动,想要摸一摸那些斑。
“啪!”苏砚忙捏杯档下来,眸中尽现杀气,张老板来劲了,欲用力推他的手,奈何苏砚劲道大得张老板根本推不开半分。
苏砚道:“天眼红斑触摸是会传染的。”
闻言,张老板收起所有方才对苏砚的怀疑,悻悻地收手。
沈昭只觉得好笑,也不能怪张老板见识浅薄,毕竟打破他的头他也想不到,能用普陀罗花医治的斑居然能去这样的“斑”。
倏尔,张老板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叹气着,“不是我不卖给你们,主要是有个姓陈的老板这三个月每月都要买一株普陀罗花。”他面露难色,几番犹豫后,“主要是陈老板交了定金,而且价值不菲。”
苏砚玩弄着手腕紫寒玉的雕花护腕,磁性的嗓音不可一世的:“这事张老板不必为难,他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
“可是……”张老板一副愁容,又连声叹气,“可是我已经应了人家。其实我也有爱妻,十分理解公子心情。可这偌大的天下,除了皇室手中有普陀罗花外就鄙人有。我也想卖给公子,可是生意人贵在守信,我若同情了公子,那便是要对陈老板失约。”
他结结巴巴难为情道:“公子,你看这,不是我不答应,只是实在是难做啊。”
苏砚环臂而坐,闻言,他半晌不说话,指节不断打着。
“公子?”张老板唤了声无果后,又叫道:“公子,你怎么不说话了?”
终于,苏砚淡淡的:“这样吧,张老板,我给你六倍的价钱,你将你手里的普陀罗花全部给我,如何?”
张老板喉结滚动,显然是动心了,瞬间笑语盈盈:“生意场上拿钱说话,您既然愿意花那么大价钱买花,我自然不会拒绝,我手头的三株普陀罗花悉数卖给您。可您能否容我问一句,这一株花便可医治您夫人身上的斑,您要全部做什么?”
苏砚却面露苦色,搓了搓手,似是难以开口,“不瞒张老板,家母还有我也已经染上了天眼红斑,自然都想治好。”
张老板投去同情的神色,“如此我这里便可成交,可是……”他打量着苏砚,“这六倍三万两黄金的价格,您是否付的起?”
苏砚轻蔑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契,随手丢在桌子上,“张老板,鄙人无才无能,却是很有钱。长安城神武大街的四海楼,足以抵得上三万两黄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