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舟看着怀里一直吐血的人，有点不知所措。

杨老夫人本就年事已高，受这种程度的伤是无论如何都救不过来的。

但她刚刚明明可以和其他人一起走，她为什么要选择留下，这不完全就是送死吗？

“杨老夫人……您……”

杨老夫人嘴里还淌着血，但还是挣扎着把怀里的婴儿递给了顾言舟。

顾言舟小心翼翼的接过，将婴儿轻轻抱在怀里，那孩子还很小，可能是哭累了，到顾言舟怀里后居然就不哭了，闭着眼睛像是要睡觉。

杨老夫人用满是鲜血的手抓住顾言舟的手臂，含糊不清的说道。

“摄政王的恩情……将军府永生难忘，只是……将军已死，老身不愿独活，还望……王爷今后，善待这个孩子……”

杨老夫人说到这里，似乎已经没力气再说话了，但还是死死的抓住顾言舟，似乎是在等他的回复。

顾言舟看了一眼怀里熟睡的婴儿，无奈还是点头应道：“您放心，摄政王府会善待这个孩子的。”

杨老夫人听见这个回答，似乎是想感谢他，但嘴里满是鲜血，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抓着顾言舟的手也慢慢的松开，随后悄无声息的滑落。

顾言舟看着杨老夫人轻轻闭上眼睛，慢慢的没了气息。

他第一次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怀里慢慢死去，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是慢慢将她扶着躺到地上，随后一手拎剑，一手抱着怀里的婴儿慢慢起身，转身时眸子一片通红。

顾言舟周围的刺客都已经被暗卫解决得差不多了，三人身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周围躺满了尸体，夜晚林间的风轻轻吹过，将他的发尾轻轻带起。

顾言舟看着眼前的场景，拎着剑就准备上去解决掉往他这边冲过来的刺客。

只是他还没有动，身后便是无数道破风之声。

随后无数的箭从后面的林子里射出来，精准的避开顾言舟几人，将剩下的刺客都解决掉了。

顾言舟听见身后的动静，脸上的神色微微松动，有些僵硬的慢慢转过身。

随后在看见纪玄易的那一刻，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他突然很想念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

纪玄易此时是萧延的装扮，在看见此时的场景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顾言舟站在遍地的尸体中，一手拎着还在滴血的剑，一手抱着一个婴儿。

远处马车边燃起的火光打在他身上，满身的伤和血便藏不住半分。

两个同样遍体鳞伤的暗卫拎着剑一左一右的站在顾言舟身后，在看见纪玄易的那一刻，便抱拳跪了下去。

顾言舟现在后知后觉的才感受到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从四肢传来，慢慢的汇入心脏，让他站在原地动弹不了。

只是目光落到眼前的人身上，便没有舍得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