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扛着那袋草慢慢地抬起头往那死水沟方向看时,就看到那两排大杨树中间的夹缝里,突然窜起来一条黑乎乎的圆东西,那圆东西顶着一个大大的三角脑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然后就重重地砸向了水面。
这大东西击打水面传过来的声音,到现在,都让天良心有余悸……
这是在这个死水沟边上遇到的一件事,这事,反正没有对天良造成什么伤害,他气喘吁吁扛着那袋茓草回到家里,父母还没有从地里回来呢。
他把那已经被自己身体给捂得有些发热的草给倒出来,分给了家里的羊和牛去吃。他自己则是去了压井边,一口气喝了两股压井水,一直到自己的腹肚都开始咣荡咣荡作响的时候,他才罢休。
他坐在院里的大楝树下,有气无力地喘着,没多久,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因为他看到了大楝树下,不知道从什么时间起,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地蟷盖子。
什么叫地蟷呢,就是地蜘蛛,在树荫里,墙根处,不太晒的地方,常常会有地蟷出现。这地蟷会在地面打一个洞,多是根据自己的体型打出来,然后洞壁上被绣出一层层的丝网,而在洞口再织一个薄薄的盖子。
这盖子有一小边是连着地面的,要是有什么猎物经过,这地蟷在洞里早就探测好了,等一到自己的洞口,他就从深深的洞里冲出来,钻出洞,直接把猎物给拖进洞里,然后五马分尸。而这些地蟷洞的盖子上,多会跟地蟷洞边上的一切相吻合。
也就跟变色龙一样,让人或者其他天敌无从知晓,而不会被猎杀。而天良可是玩这些地蟷的高手,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会趴在自己家院墙外面的陈刺树下面,拿一个小棍子,轻轻把那地蟷洞口给掀一条缝,然后一下一下地轻轻提起来再放下。
那地蟷常常会以为有猎物上钩,就急急忙忙钻出来,把那黑紫色毛茸茸的腿脚伸出洞口,四片逡巡,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良会把那小棍子,在地蟷洞口边上一点,斜着给插下去,直接断了这地蟷的退路。
然后轻轻一撬,那地蟷就随着那块土被撬了出来,拿起来用手轻轻一捏,土都直接碎去,那个地蟷就被裹在了地蟷洞里,落在了自己的掌心。
扯去丝网般的洞壁,这地蟷就显现出来,这样的地蟷,天良可是见过大的,大如成年人的拇指,浑身光滑,毛茸茸软乎乎,腿脚细长,圆肚子大得吓人。
而普通的,都没多大,小的,就跟米粒一般大小,大多都跟黄豆粒一般,还有跟花生米差不多大的。
小时候玩得多,一个上午,趴在外面的墙根下,能挖出来整整一个罐头瓶底那么多,然后他就坐在墙根边上,上面有树叶挡着阳光,他就乐滋滋地看这些大地蟷,在瓶子里把那些小地蟷一个个给吓死……
而到了最后,这些地蟷的最终处理结果 ,都是直接倒进鸭子棚里,让这些鸭子们几下就给卵走,然后吃掉,游戏就彻底OVER.
而现在,他一眼看到的地蟷,竟然上面都绣了碎树叶和枯树枝,他一跳下去,刚蹲下来就要看里面的地蟷大小呢,结果,里面就真的冲出来一个地蟷来。
好家伙,那地蟷盖子一打开,差点把天良给吓了一跳。因为那地蟷洞是真的粗啊,他的食指都完全可以轻松插进去!而且,现在钻出来的那个黑紫的家伙,眼睛都是鼓鼓的呢。
天良那个时间已经上学好久了,觉得趴在地上玩这个又蠢又笨的地蟷,是一种很弱智的行为,所以,也就看了一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一直到父母从地里收工回来,他已经把牛和羊喂得饱饱得了。就是没有想着,要给一家人去做个晚饭。
另外一回,也是去这个死水沟割草的时候发生的,那时天良更大了一两岁吧,用的镰刀都加大了不少,就是他割麦的时候用的镰刀,只不过,不像父母用的那样,是平头宽刃的那种。
他的镰刀是尖头窄刃,而且长条形的镰刀,但镰刀把有点长,毕竟,要割麦用,总不能一直趴得太低,那样是会把人给累死的。
这一次,天良再去的时候,还是去割的这些茓草,只不过,这一次,他往南又跑出去很远。也就是说,他离梅龙镇也就更远了。
因为这个死水沟,很长,天良现在想想,最少也得有近两千米那么长了。而那些高大的杨树依然还在,有风从远处吹过来,那树叶相互击打的声音,就跟谁在那里拍手一样。
天良还是很勤快的,自小就养成了喜欢干活的习惯,因为父母给他灌输的就是,只有干活了才能有饭吃,就算到了现在,天良也是秉承着这个优良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