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街道两边的人像是被提着脖子的鸭群一起都看向一个方向。
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几个丫鬟和老妈子的簇拥下自远处迤逦而来。
她身着一件白裙,只在腰间系着一根朱红色丝绦,丝绦直垂到地面,行动间裙摆和丝绦如微波荡漾。
整个人轻盈飘逸,像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凌波仙子。
热闹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无论男女都只凝神看向女子走来的方向。
隐隐的,人们开始闻见一缕奇异的香味。
没人说得清这是一种什么气味儿,闻见它的人只觉烦恼顿消,心生欢喜。
女子停下脚步,只把眼往人群中一扫,人人都觉得她是在看自己,瞬间沉浸在一种飘飘欲仙的幻觉中。
直到那女子走远,香味消散,人们才如梦方醒,看着她窈窕的背影,似是做了一场美梦。
至于那女子长相到底如何,却没人说得清楚。
杨学文乍然回神,一低头,见手中多了一方白色帕子,帕子上兀自留着熟悉的香味。
他情不自禁将帕子凑近鼻端问了问,一种陌生的情愫在他胸中激荡。
侍书、侍画毕竟在无相门受过专门训练,虽然刚才也有些走神,但瞬间就感觉情况不妙。
这时候见杨学文面色发红,笑容缱绻,猜到他应该是中了某种毒,或许就是刚才奇异的香味。
两人不敢耽误,侍画从地上捡起一片掉落的花瓣灌了内力朝马屁股上一弹,马儿受到惊吓撒开四蹄往前奔去。
侍书、侍画赶紧飞身跟上。
事后,人们不免感到遗憾,新科状元只顾策马疾驰,好好的打马游街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摘星楼。
花魁太真娘子推开一间雅间的门,随侍的几个丫头和老妈子被关在门外。
雅间坐着一个穿深红色斗篷的人,斗篷的帽子很大,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五官。
“人,见到了?”
太真娘子一进去,那人便问。
瓮声瓮气,似乎刻意掩盖自己本来的声音。
太真娘子屈膝福了福,没敢抬头,恭敬道:“见到了!”
“熟人再见,作何感想啊?”
“无甚感想,本也只是一面之缘的人。”
“哼!”
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可不仅是你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他是你的仇家,你家破人亡,可全拜他杨家所赐。”
太真娘子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道:“真真一刻不敢忘!”
略一抬头,才看见她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原来这摘星楼的花魁正是当年侥幸从老鸹山逃脱的凉州县令吴天荣之女吴真真。
那人问:“该做的,都做了吧?”
吴真真点点头。
“你也算好学之人,美人煞究竟你练到了哪一层,就看这次的效果了!”
“不出三日,杨学文应该就会到摘星楼来找你,到时候,你只需拿到他的一滴心口血,这美人煞就能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