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晴停下筷子,瞥了那嚼舌根的妇人一眼。
那人一愣,有几分瑟缩,但见相府主母也没有出言阻止,脸上又逐渐显出得意。
这妇人的丈夫是宰相的得意门生,她自然时刻将相府主母奉为圭臬,人称王夫人。
她脸上带着假笑,冲着宋夏晴说道:“王妃,我可不是说您啊。我正头疼了,我家二姨娘的大女儿刚出嫁,晨昏定省都做不到,听说日日和姑爷黏糊着。我正在请教各位夫人,看看怎么让她更懂事些,这刚结婚,还能得到姑爷宠爱,如果新鲜劲过了,还这般不懂礼数,别到时候被人一封休书休了,都没处哭去。”
话里有话,谁都能听出这是冲着她这不怎么受欢迎的王妃。
一桌子夫人假意热心出主意,这个说需要早日敲打,那个说让她去祠堂跪上三天三夜。还有人说,这姑爷也是个不省事的。
更有几人阴阳怪气地窃窃私语,“哎,说起姑爷,听说那九王爷真如传闻中那般凶残?”
“可不是!一个坐轮椅的瘸子……”
说话的妇人,正好撞上了宋夏晴的眼神,心底一慌,声音逐渐隐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和身旁人聊起了其他话题。
那边王夫人还在大吐苦水,刚开始可能还在阴阳怪气,说着说着,还真有了几分伤心,“哎,我这当主母的难啊,对这些个庶子庶女打不得骂不得,虽然心里是为他们好,可一不小心,还要被人说刻薄寡恩。”
“王夫人说得在理,主母难当。”宋夏晴突然开口,吸引了一堆人的目光。
只见她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一大家子要管,不但管钱管人,管嫁出去的姑娘吃喝拉撒,哦,不对,您更忙些,还要管姑娘和姑爷的床帏之事。”
刚开始旁边的人,还听得直点头,听到后面,脸上表情都有些僵硬。
这粗俗用词和毫不避讳的话题,就连首位上的宋李氏都微微皱眉。
特别是王夫人,脸面挂不住,急急辩驳,“你别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过要……”那词她说不出,尴尬掠过,继续说道:“我关心她,也是为了她好,她门风坏了,不但自己遭罪,还影响娘家的弟弟妹妹。”
“有理,所以娘家主母最好能够住到姑爷家,他们夫妇二人行那私密之事的时候,最好也能一旁看着,姑娘声音是不是太过孟浪,姿势是不是过于妖娆。”宋夏晴不打磕绊地说道。
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哪怕旁人想要辩白,都不知该如何说起。这些人私下如何不得知,但最起码表面上还都是正经人。
宋夏晴完全无视一旁目瞪口呆的人,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哦,对了,姑爷的动作声音您就别管了吧,免得人说您老多管闲事。”
一桌子的人瞠目结舌,随后脸都憋红了,不知是羞的还是笑的。
那王夫人,气得直发抖,说了好几次,“你、你”却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宋李氏猛地放下筷子,语带斥责,“说得什么浑话,你给我去一旁跪、站着反省去。”
她本意是想让她跪着,可又想起来,毕竟身份不同,这才把跪着反省变成了站着反省。
宴厅里,寂静无声,旁边坐着姑娘家的一桌,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喧闹,停下了动作。
王夫人感觉被辱,竟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宋夏晴却无所谓地站了起来,早就忍不了这一桌虚伪的妇人,各个自恃身份高贵,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说话做事都带着高人一等的姿态,还尽喜欢嚼舌根。
“行啦,母亲。你也别训我了,我这个嫁出去的庶女,可没法再给你丢人了。留着力气,管亲女儿吧。”宋夏晴不冷不淡地说道,“各位夫人吃吧,我看着你们倒胃口。”
“你、你”宋李氏脸都黑了,没想过她现在竟这般忤逆,气得话都说不完整,“来人啊,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一旁有几个嬷嬷,上来就要架她的胳膊,被宋夏晴一个凶狠的眼神定在了原处。
她停下脚步,语含威胁道:“谁敢动我一下,可就不止打二十大板了。”
嬷嬷们果真有顾虑,不敢再上前。
宋夏晴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