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她有多想牛家村也不恰当,毕竟她不过在那生活了四个月不到,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对她和善。
她还是没有拒绝凌霄的邀请,能回去看看好像也不差。
“叮”的一声脆响,瓷勺与瓷碗相接,温黎放下了手上的碗,走到了里间准备收拾几样喜欢的物件。
吴婶正和蒋婶讨论着带什么东西,收拾的热火朝天,转眼就看见大少奶奶已经不在用早膳,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迎过去笑眯着眼睛询问,“大少奶奶吃完了?”
温黎随意地从鼻子中“嗯”了一声,在自己琳琅满目的梳妆台上挑挑拣拣。
“大少奶奶,二少爷说了,您喜欢的东西尽管都带上。”蒋婶凑过来道。
温黎拿了一支鸾凤缀珠的华丽金钗,果断的放置在一边。又拿了一个深红色的木匣子,从梳妆台上挑挑捡捡了五根素一点的发钗,那日凌阮送得她也带上,再加上涂面涂身的香膏,橡木梳子,零碎的放在匣子中很快装满。
“就这些?”蒋婶接过匣子有些迟疑,这点东西跟大少奶奶拥有的相比九牛一毛,人都说衣锦还乡,怎么大少奶奶还那么朴素呢!
“就这些已经够了。”温黎明白见惯了凌府的奢华,凌霄送得珍奇异宝,蒋婶眼界高了,忘了这些在原先的县里,怕都是难得见上到的好货色,更何况是乡下。
吴婶明白这个道理,还是觉得委屈了大少奶奶,迟疑间有眼色地拉退蒋婶。
二少爷来了。
“这是要搬家?”凌霄瞥了一眼屋子里满满当当的几个大箱子,明明是他开口要带人回牛家村,心里却不是滋味。
吴婶和蒋婶听出凌霄的语气不对,捧着匣子埋头不敢说话,活像是两个鹌鹑。
“不是你说想带什么就带什么?”虽不是温黎收拾的,但她敢拿凌霄的话堵他。
凌霄果然噎住,闷闷的不说话。
他舍不得温黎路上受罪,早已经备下更多的东西,尽全力的想到最周到,让她在路途上更舒服。
只是真见到她搬空了屋子,还是为她回乡心切,不断的发酸。
好像确实有些无理取闹。
凌霄反驳不了,扫到一点红,随手掀开蒋婶手上的匣子,随手拨弄一番朴素至极的钗子,挑剔的想将最上层的蓝宝石簪子找理由剔出去,却是在一手拨弄到底时心情好上许多。
“钗子就带这点?”凌霄装作随意的发问,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匣子中的簪子。
温黎没发现他的关注点在哪,防止他找毛病,又在梳妆台上挑挑拣拣出一支华丽的簪子塞了进去,正是那只鸾凤衔珠的金簪子。
“有这些就够了。”
凌霄反手就将匣子盖上,漆黑的眸中升起融融的光,嘴里念念有词,“是够了,不够我们外间再买,想来家里面的你也腻了。”
温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家里面的簪子她都没簪过哪来的腻。
不过向来买珠宝首饰上的事,他都不听劝。
好在他买的都是好货,收在匣子里不会贬值。
温黎说了一次不听后,就随着他乐呵。
一个男人买这些东西比她的瘾还大。
温黎又将她刺绣的工具带上,想来再回来时凌阮的那身裙衫也能绣好。
蒋婶和吴婶出去继续收拾其它,顺便查查有没有什么遗漏。
凌霄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她好几次转身都差点不小心撞到他的胸膛。
再一次差点撞上后,温黎彻底没了好脾气,她拢着眉,睫毛急促的往上翘,对于凌霄的行为不理解,不赞同,“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下,你这样我怎么收拾。”
凌霄也不想惹她生气,只是瞅了眼跟刺绣有关系的物件都收拾的整整齐齐,他憋在心中很久的话,不吐不快,“凌阮也要收到你的绣品了。”
温黎翘起的眼尾微微撑起,很快明白了凌霄的意思,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想要彻底扭头不理他,又知他性子难缠,还是耐着性子道:“你不是也有吗?”
还不止一件,看见顺眼的都顺走,跟个强盗似的。
凌霄摸了摸桌上质地柔软已有雏形的纱裙,漆黑的眸子掺杂着点水色,温黎自下而上的角度,尽收眼底。
她不明白他怎么还委屈上了。
“没一件真心实意想给我。”
温黎听得直想捏眉心,她也不收拾东西了,拎着裙摆坐到凳子上。
凌霄像是个学人的娃娃,她坐下,他也坐下。
“我自知不能跟大哥比,可是小妹都有了,为什么我不能有?”凌霄的眼睫轻眨,好似有些伤怀。
温黎想到窗外那朵最盛的乳白色花朵,随着夏风摇曳时,仿佛在讨她怜。
可她知道他可不是那朵小白花。
温黎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想笑。
凌霄居然无所不用其极的装可怜,就是想在她这讨一件衣裳。
换做当初初次见面时的矜贵公子样,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现在两人处了这么久,她反而不奇怪。
“凌阮是女子,你是男子,难道你想穿我做的衣裳招摇过市吗?”温黎真想拍拍他的脑袋,让他醒一醒。
“当然你若认长嫂如母,我也不是做不得?”
温黎这番话成功气走了凌霄。
温黎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棂外早蝶飞舞,没了心思再收拾东西,通通被吴婶和蒋婶接手。
直到一个时辰后,凌霄又不知从哪冒出来,伸出手臂想扶她上马车。
玉白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漆黑的眸子也没了被她气走时的波光起伏。
温黎斜睨了一眼横出来的手臂,置之不理,扶着马车厢上了马车。
裙上的罩纱尾扫过凌霄的脸,瘙痒传到心底,他垂着头收回了未被亲睐的手臂,翻身上了高头大马,护着马车向着他们相遇的地方前行。